錦國永和三十一年冬,歲暮天寒。
雪落成片,原本無言的宮牆冷巷,此刻卻更顯寂寥深深。
“唔……”
尚坤殿的密室中,隱約傳來一陣鐵索連環叮當作響,接著便是幾聲仿若難以自抑的咽痛悶哼。
門口侍衛聞此麵無動容,看來早已是司空見慣。
隻見室內燈光慘淡,淺金華服的二皇子前,赫然跪拂著位玉體通透的男子,一眼便見其身段姣好,胡亂散下的青絲遮掩住他的神情眉眼。
而對方好似犯了什麼大錯般,用鐵鏈緊緊捆綁著如同狼狽的幼犬被拴在其後。
細瞧一看,男子身上布滿新傷舊痕,仿若刀刃纂刻上了奇異的符文,觸目驚心。
“三皇弟……好些日未見,身上的傷怎麼又好的差不多了?”
二皇子祁陽拿起長杆鐵印,慵懶緩慢的敲打在對方的肩胛骨處,狹長的眼角微彎,露出一陣玩味的笑意。
“你那殿中掛的畫像,可是個男子啊……怎麼?我們溫文爾雅的三皇弟,竟也有那令人惡心的斷袖之癖嗎?”
祁雲愣了愣,他怎麼會知道那幅畫像?
地上冰冷至極,祁雲又不覺的縮了縮身子,連呼吸都在打顫,聽著對方的話根本難以開口回複。
“……”
在宮中常年受他如此,雖是習慣,但還是不免如墜冰窟,心冷身寒。
而他如今唯一能夠倚靠的,恐怕隻有那畫帛中俊朗男子的剛毅眼神了。
二皇子伸手捏起對方下顎來,隻見祁雲雙目絲毫不願直視對方,故意將眼垂在了一旁。
“正值寒冬,是冷得很。來人——!!給我們的三皇子殿下……好好暖暖。”
不一會,兩個奴才就抬了個火盆架在一旁,暖意橫生,隻是離祁雲很遠,他根本無法感受到分毫溫熱。
二皇子拿起鐵印,抬手放進火中,半刻便燒紅而出。
“不!……不要!!!”
祁雲瞳孔猛地一震,身子也胡亂瑟縮起來。
“……不要?”
幾月前身上被二皇子留下的炮烙傷痕還未消,那種融化皮肉的鑽心之痛,仿佛比死還駭人千倍萬倍。
二皇子把泛著紅光的鐵印晃在對方麵前,麵上五官看似俊朗,但卻扭曲的如同瘋人般笑著,對著祁雲緩緩逼近,冷笑道:
“嗬,三皇弟的話何時管用過?”
兩個奴才立即退下身,不禁邊走邊一談。
“你說這三皇子怎麼能這麼隱忍啊?好歹是皇子,怎麼就受得了這等屈辱?”
“……我說你難道不知?淑德皇後早逝,都是說三皇子是災星給克死的,皇上立即下旨撤了他的太子之位,十多年不聞不問。這三皇子沒什麼勢力,況且軟弱無能,任誰都可欺負的,趙公公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剛來此處,竟不知是這樣,那這三皇子生的如此好看,倒也可憐……”
“可憐什麼,往後你就能慢慢習慣了……這樣的戲碼不過幾日便會上演……”
邊城戰火不斷,軍心渙散不堪,皇宮裏卻一如往常奢華放縱,毫無憂國憂民之態。
春光融融的乾和大殿內,皇上端坐於高處,表麵上閉目養神,實則側耳細聽奏言。
“皇上,那辰國大將率軍不過三月,便攻下了邊城三座啊!眼下隻剩傾水城還在固守,與敵軍僵持著。”右丞跪地上言,百般焦灼。
“眾愛卿,可有解決之法?”皇上不急不緩的問了一句,抬眼看向了階梯下百官,皆是瞬間鴉雀無聲。
立於左側昂首挺立的華服太子,麵上眉寬目長,給人一種敦厚又狡黠之感。他淺淺看了右丞一眼,便隻見右丞立即道:
“皇上,唯有讓皇子們領兵前去支援,增長士氣,方能破解此困境啊!太子殿下自是首選,但……要助皇上處理國事,所以眾皇子中,二皇子與三皇子最為年長且當英勇善戰,自應領兵為國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