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很快,姬雪感覺自己還沒走多遠的路,黑壓壓的夜幕便壓上來了,她怕繼續走下去,就伸手不見五指了。這前後都沒落腳的地,她簡單捶了捶酸痛的小腿,便起身去附近撿些柴火回來,打算今晚在這就地過夜。
但可能是她運氣好,撿柴火的過程中,竟意外讓她發現一間破廟。雖然透過頭頂的磚瓦,依稀可以看到漫天的星星,但怎麼也比露天要強。
入夜,蛛絲遍布的橫梁上掛著一個白衣女子,她打著烏青的赤腳,足尖在空中晃蕩,姬雪就睡在那雙腳的下麵,她拿了包袱做枕頭,這會睡得正香,然而那雙慘白的雙腳卻堪堪擦過她的頭頂,在她如墨的發髻上打圈纏繞。
感受到頭頂的異常,姬雪微微抬了抬頭,視線一下落在破敗殘舊的窗戶上,她以為是此處正對風口的原因,打算起身換個地方睡,但她沒有瞧見的是,當她起身的時候,那懸掛在半空的女子的身體,離她越來越近,她的頭顱正貼在那女子自由垂落在身側的手邊。
黑而長的指甲迅速長出,然後輕刮上姬雪的臉頰,在她臉上留下五條淺淺的黑色長印。
臉上突然傳來輕微的疼痛,姬雪疑惑的撫摸了下臉頰,但此處沒有鏡子,是以她看不見自己臉上突然多出的東西,仍舊以為是風太大,刮得人臉生痛,於是她拿了包袱打算去角落裏睡,但重新抬頭的一瞬間,卻見眼前突然落下一雙腳來,直直的砸向她,她兩眼一黑,在那雙腳即將砸到臉上的前一秒,被嚇暈、昏死了過去。
一片黑暗中,她似乎聽到有人在說話,但她睡得沉,翻了個身的工夫就再也聽不見了,而當她醒來的時候,還在睡在原先的那塊地方,腦袋下枕得是她的包袱。
原來那一切隻是她做的夢罷了。
她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便推開門,讓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來。
而在她身後,裸露在白光下那雙腳泛起一陣青煙,然後便迅速的縮回了黑暗裏。
她轉身回到原處,從包袱裏掏出一張薄餅來,掰開,然後將剩下的那半張重新塞回去,便坐在那雙腳下,吃了起來。
大概吃得有點幹,她又在包袱裏翻出水壺,一滴似水墨般的東西從她頭頂落下,剛好落進她打開的水壺裏。依舊如昨夜那般,這一切她全看不見,舉起那水壺便要喝下。
但角落裏突然傳來一陣窸窣聲,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微愣了會,便見一隻大老鼠突然蹦出往她這邊跳過來,她一個哆嗦,便將水壺摔到了地上,等反應過來時,那隻老鼠便已跑進另一個角落躲起了。
壺裏的水灑落流出,裏麵分明沒有泥沙,但水質卻呈渾濁狀。
姬雪仍不以為然,隻以為是井水不幹淨。她撿起那水壺,收進包袱裏,預備接下來路上找個清澈的水源洗滌一下,再繼續使用。
吃完,她原地收拾了下,將早已熄滅的柴火又拿土塊掩了一遍,才背著包袱離開。此時那身後的白衣女子也將脖頸從吊在橫梁下的繩索上移開,來到了姬雪身後,但姬雪一個大邁步,一下跨出了門檻,本被姬雪遮擋住的陽光,瞬時全灑落在白衣女子的身上,她青白的臉被灼出一個大口,本來完好的麵容此刻也開始變得扭曲,眼見得姬雪越走越遠,她卻沒有一點辦法,隻能往暗處漸漸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