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霄和王三女扒在床邊，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大哥一會兒打滾，一會兒扯著被子，嘴裏還念念有詞。
王霄看了一會兒，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鼻涕都拖得老長，噠噠地跑去他爹那兒，一邊跑，還一邊嚎著：“爹，不好了，大哥傻掉了，大哥傻掉了！爹你快過來看呀！”
他嗓門又高，喊得撕心裂肺，仿佛王鶴不是傻掉是死掉了一樣。這一聲聲，震得王鶴腦門都疼。
王山本來在廚房裏頭煎藥，聽到這話，嚇得藥也不煎，趕忙擦了擦手，跑到屋子裏頭去。
屋子裏隻剩下王三女和王鶴。
王三女躲在一邊，怕怕地看著床上的王鶴。王山順勢看過去，便看到寶貝兒子躺在床上，死死地抱著肚子，眉頭緊鎖。
他輕輕地給了小兒子一個榔頭，沒好氣道：“你瞎咧咧什麼呢。”
王霄摸了摸腦瓜：“可是剛才大哥分明就是傻了，說的話我們都聽不懂，對吧小妹？”
王三女聽到王霄提到她，有些弱弱地點了點頭。
大哥確實太不對勁了。
王山不相信他走上前，拍了拍兒子，放低了聲音問道：“邵哥兒，你這身子還是不舒服？”
王鶴有氣無力地哼了哼。
豈止是不舒服，他都差點要死掉了好嗎？隻是這些事情不好跟別人說，哪怕是他爹，王鶴也實在說不出口。一來沒麵子，二來，這事說出去了，人家也不相信，沒準他會覺得他真的傻了。
可若是相信了，那他也就真的完了。即便頂著一個秀才的名頭，傳出去了，一樣會被人燒死的：“爹，我沒什麼大事，隻是身子有些疼。”
“哪兒疼？”
“哪兒都疼。”王鶴眼淚汪汪，他從來沒有受過這份罪。
王山急得原地打轉：“怎麼又疼了呢？”
王鶴沉思了一下，目光悲痛：“大抵是課業繁忙，讀書將身子給熬壞了吧。”
“……”係統抽了抽嘴角，見過不要臉的，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改造宿主，任重道遠！
王鶴打小就長得好，不像鄉下裏的孩子。王山和徐秀娥一直拿他當寶貝似的養著，後來王鶴不願意種地，便說自己要讀書，要考舉人，中進士，以後要帶一家人去京城生活。王山夫妻被哄得心花怒放，趕緊給他尋了個先生，讀了私塾。
隻是讀書之後，王鶴才發現自己並不是那塊料。他倒也不是不懂，隻是沒有那份恒心，也不願意下那個狠心去折磨自己。好在……如今王鶴已經考中了個秀才。
鄉下這個地方，有了秀才的功名便足夠了，王鶴並不覺得自己還有往上考的必要。當然，書還得是要繼續讀的，畢竟他不想種地，也不想琢磨著掙錢的事兒。
眼下王鶴這麼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一下子就把王山給嚇倒了，他連嘴唇都在顫抖：“那，那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這就送你去縣上的醫館？”
王鶴連連擺手。
他這毛病，便是神醫也救不得。王鶴摸了摸肚子，那股疼勁兒來得快去得也快，既折磨他的肉體，也折磨他的精神。疼過之後，王鶴反而有些餓了。
肚子恰如其分地叫了兩聲。
“怎麼了，是不是還疼？”王山看他摸肚子，又擔心太過，“我就說要去醫館的吧。”
“沒事，去醫館太費錢了，這麼點痛，我還忍得起。”
王山聽著心酸的同時感慨兒子終於長大，知道為家裏省錢了。
王鶴覷著他爹的臉色，好半天才猶豫道：“那個……爹，家裏是不是還有幾隻雞？”
王山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兒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有，有！你等著啊，爹這就過去給你殺一隻雞煮湯喝。”
王鶴砸了咂嘴巴，想說燉湯的話味道太淡了還不如紅燒了，可他如今這個狀況，還是老老實實的喝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