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個夢，褚越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半夜從夢裏狼狽驚醒，黑暗之中抹了抹眼角的濕潤，“沒關係，褚越，都是夢。”
一個聲音傳過來，在幽深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又格外……溫柔？褚越下意識眨了一下眼，笑自己是不是開始少女懷春，竟然對一個陌生人的聲音差點浮想聯翩。
說是陌生人，也不完全是，認識了得有一個白天了。
不到晌午，她剛到益州，肚子餓的咕咕叫，正搜尋著客棧、飯館，迎麵便對上這個人的眼神。在熙熙攘攘忙著生計的人群之中，有這麼一個神情閑散卻打量你的人，真的很顯眼。
褚越性子很怪，這種該是警惕小心的時候，旁人早就快步走過，掩在人群裏，她倒好，下巴一抬直接眼神對上。
意思是：我看到你看到我了，你看我幹嘛。
對麵的男子見她這樣，微微一怔，卻是笑了。
褚越摸了摸鼻子，對麵這一笑，她竟然覺得應該是個好人。
“和你怪有眼緣，我也一個人閑晃呢，賞光一起吃個早點？”
誰是在閑晃，褚越腹誹。
“我要吃有肉的，我沒錢。”又窮又有誌氣，褚越覺得自己真是好樣的。
這回男子眼睛都笑開了，“走吧，我有錢。”
行吧，那還是你是好樣的。
就這樣，褚越稀裏糊塗跟著這個人吃了頓包子。益州這邊曆史的緣故，都是吃牛肉包子，外邊煎的些許發焦的麵皮，包著裏麵浸著肉汁的牛肉餡，褚越吃著嘴唇油亮，心情愉悅。
一旦吃開心了，就不設防了，能知道這麼好吃的包子的人，應該也不壞。褚越這麼想。
“你是不是對益州很熟？我今日剛來，都不太熟悉。”褚越兩手並用，隻用拇指和食指是她保持端莊的最後堅持，一邊嚼著包子一邊問：“還有什麼好地方你推薦一下？”她其實是想問能不能帶她去，但感覺剛吃了一頓飯就這樣好像也不太好。
“我今日無事，和你一起同遊可好？”
褚越認真嚼著包子掩飾內心異樣，咕噥著說了句“那行，那是我占便宜了。”
於是白天褚越就被帶著去看了當地最是熱鬧的一座寺廟，逛了逛集市。
“那個，哎，我說，我得找家客棧住。”跟人家吃喝玩樂了半天，還沒問他名字。
“再往前走幾步就是我住的客棧了，給你在那兒找間房便是。”那人頓了頓：“我叫沈淮，是我無禮了，都沒介紹自己名字。不過姑娘好像也不好奇。”
名字還怪好聽，褚越心裏這麼想著，卻又不知道如何回應，覺著這人說話有點陰陽怪氣。
“我叫褚越，岩何越焉的越。”
“哈？”沈淮一時沒反應過來，岩和月煙，是什麼東西。
褚越心裏暗笑，不是想說我無禮嗎，給你掉個書袋。
“阻窮西征，岩何越焉？”褚越拉長了音，學著書孰裏教書的老先生：“屈原的《天問》，一般得是很有禮數的人才讀過”。說完眼睛瞥著沈淮。
從早上被褚越以怒視回禮後，沈淮就知道，這是個睚眥必報的女子。像是想起了什麼，沈淮不自覺的眉毛一挑，笑著說：我沒讀過書，比不上褚姑娘，讓褚姑娘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