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說我命苦,小小年紀便沒了父母。
我的父親在一次出海捕魚時出了事,再沒能回來。母親愛父親遠勝於愛我。於是她也一頭紮進海裏,拋下了年僅3歲的我和祖母相依為命。
“海神收走了你爹娘的肉身,但是收不走他們的靈魂。他們在這裏能保佑我們平安,保佑阿奶健康長壽把你帶大。”每年祖母帶著我給他倆掃墓的時候都要在墳前哭上半日。
“阿奶莫哭,若若長大賺好多好多錢,讓阿奶過好日子。”年幼的我總這樣寬慰祖母。祖母每次都會因這句話止了淚,抱著我說:“好若若,隻要你平安長大,再嫁個好兒郎,阿奶就知足了。”
此後的十多年,我過得也算沒心沒肺。祖母每日幫人做針線活賺點家用,我則是趁好天氣提著籃子和小夥伴去海邊撿些被衝上岸的海貨。碰到值錢的便帶去鎮上賣了換點錢,不值錢的或者不精神的就煮了或者烤了和祖母美餐一頓。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曾經一起撿海貨的小夥伴開始減少。到年紀的女娃陸續嫁人了,嫁做人婦便不會再同孩子一起撿海貨,而是在家生火燒飯和縫補漿洗。大些的男娃也開始跟著父輩出海捕魚。
“若若,我陪你。”出海以後的阿守精壯了不少。古銅色的皮膚在月光下竟是會發亮的。
“你白天打魚晚上還來撿海貨,好貪心啊。”我打趣道。
“晚上海邊不安全,有我陪著你你祖母也放心些。”少年撓撓自己的腦袋嘿嘿笑著。
是啊,海邊靜謐的夜晚,隻聽得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可是我好貪戀月光灑在海麵的溫柔,就好像爹娘在陪著我一樣。
我正盯著月亮出神,阿守也盯著我出了神,喃喃道:“若若你真美。”
我噗嗤一下笑出了聲:“阿守你變了!”
“啊?我哪兒變了?”
“咱們一起長大,頭一次聽見你誇我。”
“是。。。是嘛?可能。。。可能。。。可。。。”
“可不出來別可了,我們回去吧,太晚你爹娘也該擔心了。”
我仍舊像以前一樣拉著阿守的手回家,可今天竟也覺得怪怪的。我倆牽著彼此的手都出了一層細細的汗,但是又都不願意放開。到家我把阿守的奇怪模樣學給了祖母,祖母也嘿嘿笑著:“若若長大嘍。”
我提著海貨去鎮上,跟往常一樣,臨走前詢問祖母家裏需要添置的物品,待賣完貨去買回來。將要的東西一一記下以後就出發了。
“是趕上集市了呀。”女孩子總是愛熱鬧的,心下高興,集市人多東西也能早早賣完,然後去逛一逛。
茶樓下的攤子前,正挑著物件,感受到一道目光打量我許久了。抬頭望去,茶樓雅間的窗口坐著個年輕男人,見我回望他,竟驚得別過頭去。
沒多想,滿意今天的收入以及采買,步伐輕快地回了漁村。
阿守在村口等著,見到我便控製不住地咧著嘴跑了過來。
他接過我手裏的東西:“今日東西可還好出?”
“好得很呢。正巧趕上市集。”
“我給你留了兩條魚,估摸阿奶已經開始做了,回家嚐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