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在正堂屋焦急地踱著步子,時不時往外張望著,手裏的手絹絞了又絞。
宋將軍咂吧著嘴裏的香茶,順手攬了卷書。
“老宋,我們還是出去等著吧”宋夫人回頭瞥了一眼,見他懶散的樣子,皺了皺眉。
“不急不急,迎他的儀仗不還沒來嗎”
他又空出一隻手來拿茶杯,眼不離書。
宋夫人甩了甩手絹,蹬蹬地走到他麵前,一把捉過那卷書。
“老宋!漳兒到底是不是你兒子?!他去邊塞戰了兩年又守了兩年,你就不心疼?!那鳥不拉屎的地方你我不是沒待過,漳兒十五就被你狠心送去了戰場,現在你倒在這裏擺起譜來了?!”
宋夫人年輕時就貌美,即使到如今這般年紀也風韻依舊,再加上現在這泫然欲泣的模樣,實在讓人憐惜。
見她這副樣子,宋將軍惶惶站起,一臉無措。
“夫人呐夫人,我就漳兒這一枝獨苗苗,怎的不疼啊”說著,他挪了挪位置,把夫人安置在椅子上。
“像你說的,漳兒十五從軍,如今離家四載,已經成了大小夥子了,我怕對他太寵溺,壓不住他從軍營裏出來的傲氣”宋將軍柔聲說著,捧起茶杯侍候著夫人。
“也有些道理”宋夫人擺擺手,歎了口氣。
“是吧夫人,我早考慮到了,所以這才裝作冷漠了些,若不是顧忌這個,我早就當你的小斥候衝到漳兒麵前嘍”宋將軍柔聲哄著,誇張著表情。
“你就一張嘴最行”宋夫人嗔笑著,用帕子掩著嘴。
談笑間,忽遠忽近的鑼鼓聲飄進耳朵。
“漳兒!”宋夫人從椅子上彈起,頭也不回的出了堂屋。
“誒,夫人!”宋將軍見狀也急忙抬腳跟上,隻是當年打仗的病根實在頑固,一直到現在左腳還是有些跛。
宋夫人等人還沒踏出堂屋前的庭院,一抹玄色的身影急急的閃到了眼前。
這抹身影的主人麵部輪廓硬朗卻帶著一些還未褪去的青澀,劍眉星目,鼻型直挺,英俊得很,和宋將軍有四五分相似。
“我的漳兒!”宋夫人也加快了腳步,忘了用手裏的帕子抹幹眼淚。
未等母子相擁,麵前的少年直直跪下。
“兒子回來晚了,父親母親莫怪!”低沉卻略青澀的男聲帶著哭腔,盡顯這些年的思念之苦和愧疚之情。
“快起來快起來,讓娘好好看看”宋夫人把兒子宋臨漳讓起來,抬手撫摸著他的眉骨。
“瘦了瘦了,比十五六的時候還瘦些!”她流著眼淚,目光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臉上回蕩。
“母親別擔心,兒子沒瘦,多了這幾年的鍛煉,我壯實了許多呢”宋臨漳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就是就是,男人瘦了還怎麼帶兵打仗?軍營的飯也不是白吃的”宋將軍說著,言語中帶著一絲驕傲。
宋夫人暗戳戳給了他一肘,似乎是因為自家相公拆自己的台而感到不滿。
“父親”宋臨漳恭敬站好,規矩的朝父親抱拳行禮。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兒子,英武!”宋將軍眼中似含熱淚,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行了,也別在這裏站著了,換身輕便衣服屋裏說話”
宋夫人抬手挽上兒子的胳膊準備進堂屋,卻被這胳膊處的力量牽製住動彈不得。
見宋臨漳站在原地不動沒有想進去的意思,宋夫人不由得拋出疑惑:“怎的不進去?”
“那個……”宋臨漳眼神有些飄忽,攥起來的右手手背上青筋微突。
“先前,許家伯父幫兒子搜羅曆代兵法,為兒子傳業授道,今日剛回來,兒子想去許府拜謝一番,以表敬意”
宋家夫妻對視一眼,表示對兒子的想法非常理解。
“確實應該去一趟許府”宋將軍點頭,作思考狀。
“也是,你許伯父從小看著你長大,把你當兒子看待,在得知你掛帥之後也對你多加關照,確實該去”宋夫人也點點頭,鬆開了挽著他胳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