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端的獵人,往往是以獵物的方式出現。
鬧劇結束,站在舞台上的,才是最後的贏家。
佟謠曾在十七歲那年編織一張巨網,目標獵殺的,是所有人。
南城十二月月。風,大的很。
路上行人推推嚷嚷,急著回家。
佟謠打聽過了,北平最狠心的幫派大佬梁喻南每晚都會來這宣平館喝茶談事。
那她,就在這賣花。
這是她盡心培育了許久的花,她翻閱了許多西洋流過來的養殖資料,培育出來了和如今刺骨十二月的反季茉莉。
一朵朵茉莉精致小巧,她用線將茉莉與一些配飾穿成手鏈,將這些掛在小推車上,風一吹,空氣中隱隱有些淡香,格外引人。
推車旁半倚著欄杆的女子一襲綠色薄紗旗袍,頭發披散在兩肩旁,麵頰白嫩,唇尖有一顆小小的唇珠,微微笑起來的時候有一對梨渦。
果然,好看的人在哪都會收到善意的。
僅僅是來了不到一會兒,那二十多條手鏈便已經買了一半。
甚至,有好幾名路人提出:“剩下的我全要了,你也不容易,風大早些回家。”
她突然後悔今天打扮的如此漂亮了。
佟謠東扯西扯的終於勸住了有這個想法的人,可他們還是異常大方的帶走了好幾條鏈子。
小車上的鏈子已經隻剩最後一條了。
梁喻南他,不會不來了吧?
佟謠自認倒黴,今天為什麼不看黃曆就出門,白白損失了那麼多她嘔心瀝血的花。
不是急躁,而是心疼,她培育了那麼久的茉莉。
最後一個客人,是一名約摸著三四歲的小姑娘。
盤著婦人頭的太太俯下身輕輕抬起小姑娘的一隻手,好讓佟謠更方便的為女兒帶上。
瞧見來人是個十分可愛的小姑娘,佟謠心中的不愉隨之少了幾分。
她微笑著蹲下身,柔聲細語的讓小姑娘選一個喜歡的配飾加在手鏈上。
小姑娘選了一個小兔子的,佟謠低頭為她戴上,耳邊的一縷發絲落在了眼旁。
遠處的巷子旁,立著一位身著狼皮大衣的男人。
他周身圍著一名年邁的老人,與兩名低頭一言不發的著著筆挺黑色西裝的男人。
老人名叫全福,是宣平樓的老管事,人稱一句全叔。
全叔左看看,右看看,兩名男人就跟啞巴了一樣,一句話也不說。
他在心裏暗罵一句。
他的猜測確實是對的,自梁喻南奪權之後,他身邊的人,就沒有不啞的。
全叔往前挪了一小步,試圖看清這位爺到底看什麼呢。
全叔看到的,是佟謠低頭為小姑娘戴手鏈的身影。
脖頸處因汗水而黏在一起的發絲,風一吹隱隱勾勒出的纖細腰線,耳垂與耳尖因寒風還凍出玫紅色。
和違規擺攤。
附近就屬宣平館人多,有耍小聰明離他們近的,他不追究就當給自己積陰德,可沒想到,這姑娘,這麼大膽。
全叔試探開口。
“要不……爺,我把她轟走?”
梁喻南不說話。
全叔驚出一身冷汗,也退後幾步當鵪鶉。
梁喻南視力向來很好,一眼就看見了牌子上的:“茉莉花手鏈 五文錢一串”
梁喻南沉默了一下,五文錢,夠幹什麼的。
他不缺錢,隻是他的身上,經常是除了槍,就是子彈。
“全叔,你有錢嗎?”
全叔愣了愣。
“您這次叫的太急,所以沒來得及帶那麼多,二百大洋,夠嗎?”
梁喻南點點頭。
“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