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亮起,那串再熟悉不過的數字又真真切切地出現在我的手機裏,它就在那跳動著。
摁紅色?還是綠色?
紅色吧。
就在摁下紅色按鍵的下一秒,這串數字又重現在屏幕中央。
綠色吧。
“喂?你是...吳骨骨吧?” 磕磕盼盼,帶著不確定。
我沉默良久,“嗯。”
“你...現在內鄉?” 疑問。
“嗯。”
“你來內鄉幹什麼?”
“我就想來看看這個地方。”
“奧...”
又是一段沉默。
“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講什麼。”
“那就掛了吧”,我說。
“那就...掛了?” 電話那頭的語氣像是故作輕鬆,又像是閃過一絲竊喜。
“好。” 我摁下了紅色。
這是我們分開兩年後的第1次聯係。說實話,我真的沒有想過這輩子還能有機會跟他對話。
700個日夜,夜夜輾轉反側,我反複複盤這維持了一年零18天的感情。因為聊得來、聊得開心,所以在一起;因為距離遠、變了的真心,所以分開。
網戀分手,就像是用手硬生生把一塊生肉撕成兩半,這個過程痛苦且煎熬,血濺漫天,撕心裂肺。
我曾無數次地思考這個問題,為什麼過了將近兩年,每每想到這段感情還是會撕心裂肺?而在今天,我似乎得到了這個答案。
網戀,不是跟這個具體的人談戀愛,而一直是跟腦海中自己捏造的這個完美的人談戀愛。網戀跨越了距離,美化甚至忽略了對方的缺點。他成了你最理想對象,最驚豔且無法超越的人。
跟自己最理想的對象分手,這痛苦程度無亞於生卸你的肢體。時間可以療愈一切。兩年不行,那就五年。
“本來我確實想看看這個地方就走,但是我覺得既然都來了,不見一麵總會有遺憾,所以今晚你願意出來見我一麵嗎?咱去河邊散散步就行。” 我鼓起勇氣把這個短信發給他。
莉莉姐問我,“你倆咋樣了?”
“我剛給他發了短信,問他晚上要不要去河邊散步。”
“你傻呀,別給他發短信,直接打電話。”
好,打電話。
我熟練地撥打那個號碼,5秒之後,“喂,就是我想問問你今晚有空嗎?要不要一起出去散步呀?” 語氣跟戀愛時的撒嬌很像,但多了一絲陌生感和距離感。
“嗯...我現在上廁所,待會我回給你。”能聽出來他現在在狹小的空間裏,還有細微的回聲。
“好,你繼續拉屎吧。” 掛了。
很明顯能夠聽出來,李浩鳴的語氣比一開始軟了很多。或許人如廁的時候是最脆弱的,所以語氣顯得軟吧。
我知道他一定會給我回電話,他很守信用的。
果不其然,手機屏幕亮了。
那串號碼來了。
“喂?”
“嗯。今晚一起去散步呀。”
他深呼了口氣,“我現在的心情很亂。”
“好~那我讓你思考一會兒。”
半分鍾過後,“思考好了。”
“怎麼樣呀?”
“不去。” 是這樣地幹脆簡潔。
“別嘛~我們見個麵嘛~求求你了~”
我嚐試撒嬌,讓他的態度軟下來。曾經一段痛苦的經曆,讓他柔弱的內心不得不裹上一層厚厚的鎧甲。他強硬的拒絕,也是本能為了避免他再受到傷害。
“別,你別這樣。”
“咱就散個步嘛~”
“不要。我害怕一見到你,就會控製不住的哭。”
“沒事,那我多帶點紙。” 他終於說了不想見我的原因,原來是害怕哭呀,那我這個知心大姐姐可得好好安慰他了。
“不要。”
“好吧。”
說起來也好笑,我住的賓館離他家就100米,但我們麵都沒見到。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
我來這個地方的目的並不是見到他,我隻是想親眼看看他從小到大生活的這個地方、這條街。也算是減少了一點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