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吉王說,你對作詞一道也頗有造詣,不知可有作品讓某一觀?”韓熙載見王從雲看向婢女的眼神有些欣賞的意味,心裏倒是一動,看起來也是個風流種子了,人不風流枉少年,倒是合自己脾性。就不知道,這風流之中有沒有些真才實學,待我考究一番。
“吉王這麼說令在下慚愧。”對這端茶的美婢,王從雲隻是多看了一眼而已,沒想到就被韓熙載注意到了。王從雲倒不是對這婢女有什麼想法,不過賞心悅目之餘心裏有些疑惑罷了。隻是這點疑惑總不能當麵對韓熙載問明,隻好揭過了。
不過王從雲也注意到,韓熙載的自稱也從“老夫”變成了“我”,這說明他對自己是有些好感了,不然不會轉變稱呼。這點發現讓王從雲心裏竊喜,表麵卻絲毫不敢流露出來。
“在下獻醜,請韓相雅正。”多說無益,王從雲拿起桌上的毛筆,韓熙載令美婢研墨,隻是片刻,王從雲已揮毫而就。
“苔枝綴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裏相逢,籬角黃昏,無言自倚修竹。昭君不慣胡沙遠,但暗憶、江南江北。想佩環、月夜歸來,化作此花幽獨。
猶記深宮舊事,那人正睡裏,飛近蛾綠。莫似春風,不管盈盈,早與安排金屋。還教一片隨波去,又卻怨、玉龍哀曲。等恁時、重覓幽香,已入小窗橫幅。”
這是北宋詞人薑夔的詠梅詞之一《疏影》。
“這首詞可有詞名?”韓熙載一直在看,一邊看就一邊皺眉,良久,韓熙載才抬頭問了一句。
“回韓相,這首詞名‘疏影’。”王從雲剽竊古人之作,已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詩詞小道,原本也就隻是用來取悅於人罷了。
“疏影……好…疏影好。”韓熙載沉默半晌,叫出了兩個好字,又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王從雲不知道韓熙載在想什麼,對於這首詞本身,他自然沒什麼好擔心的,薑夔的名作,即便韓熙載在某些方麵有不同意見,也不可能看不出其中造詣。隻是不知韓熙載對自己的看法如何。
韓熙載存心考究,自己拿出這首詞來會不會太過,王從雲想到,或許過猶不及?
“後生可畏啊!”
“年輕人,你這首詞隻怕已經超過了我,不,不僅僅是超過了我,隻怕連徐鉉學士也不如。”韓熙載放下詞稿,連聲感歎。
“韓相謬讚,在下愧不敢當。”王從雲沒想到韓熙載會這麼說,心下深悔自己莽撞,不該拿出如此佳作。
韓熙載搖了搖頭,似乎在想什麼,接著抬頭猛地看了王從雲一眼,臉上顯出興奮的神色。
“近日金陵城流傳一首秒詞,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淡煙流水畫屏幽,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寶簾閑掛小銀鉤。不知從雲可曾聽過?”韓熙載注目王從雲,語調顯得有些激動。
“不瞞韓相,這首詞正是在下所作。”王從雲毫不遲疑,韓熙載既然這麼問了,肯定是懷疑這詞是自己所作了。有剛才的《疏影》一詞鋪墊,王從雲承認自己是詞作者,卻不顯得魯莽。
“果然是你?”
“正是在下。”
“浣溪沙一詞,已是名動金陵,聽聞國主遠在東都也是激賞不已,群臣都在四下查訪這詞作者誰。今作疏影一詞,更在其上,若是國主知道詞作者在我這裏,怕是要立刻差人召見了。從雲大才啊。”韓熙載剛才《疏影》一詞,驚訝萬分,一時作聲不得。但畢竟是久經風浪之人,韓熙載略一平靜下來,就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既然王從雲能作出疏影一詞,那之前流傳甚廣的《浣溪沙》詞會不會也是他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