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下過雪的四九城披上了一層銀裝。
街頭巷尾還能看到一些小孩子拿著冰糖葫蘆蹦蹦跳跳。
胡烈出了胡家大宅後便到不遠處的巷口要了碗熱湯麵，吐嚕了三口兩口，一碗熱湯麵也被胡烈給吃得一幹二淨。跟上來的管家老吳往方桌上拍了一塊大洋，攤主連忙笑盈盈地拿過大洋，然後在布衫上使勁蹭了蹭，朝著大洋的立麵吹了口氣，放在耳邊聽著那輕吟聲，笑容更盛。
不遠處的德勝酒樓裏麵還能聽到傳出來的說書聲，不過這個時間段的說書都是一些政治上的事情，胡烈對這玩意兒不感興趣，他好像對什麼東西都不感興趣。
“四少爺，咱這是去錢三斤家？”管家老吳一邊揉著老腰，一邊問道。
“屁！”胡烈眯眼一笑，“錢三斤算哪根蔥？我還用刻意去找他？我敢說，兩天之內，那孫子肯定爬過來找我。”
老吳也不知道胡烈這種自信是從哪裏來的，但是胡烈這種自信好像從來沒有失算過，老吳猜想，應該是胡烈在四九城的名頭實在是太大的緣故，沒辦法，胡烈小的時候雖然身體不好，但還是帶領著一幫半大小子舉著從家裏拿出來的雞毛撣子在四九城各個胡同穿梭橫行，至今，老吳仍然能想起胡烈和一幫小兔崽子蹲在巷子口前，拄著小下巴等賊的情景。
還別說，胡烈和那幫小兔崽子前些年還真抓到過一個賊，不過胡烈卻是做出了一件“義”事，比稻子高不了多少的胡烈將那小賊放了。
想到胡烈那昂起小腦袋像是一隻鬥勝的公雞得意洋洋的神情，和被一個婦女脫掉鞋子追了兩條街的狼狽，管家老吳忍不住笑出聲來。
胡烈清了清嗓子，唱了一段京劇：“我正在城樓觀山景……”
管家老吳雙手塞在袖子裏，躬身問道：“四少爺，咱這是要去觀雅戲班？”
胡烈唱聲止住，搖了搖頭，道：“今兒就不去了，讓你辦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您是說……”管家老吳心中冒出了想法，可是他覺得這想法著實有些怪得可怕，要按照胡烈的性子，去錢三斤的窯子一般隻可能找窯姐兒，但錢三斤怎麼也不可能想到他到底是哪兒得罪了胡烈這個小祖宗。
老吳知道胡烈是因為什麼。
管家老吳忍不住歎了口氣，著實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著，如果胡家四少爺能把那份善心放在人身上，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對胡烈感激涕零。
但管家老吳也明白，四九城的人們可沒有表麵上那麼憨厚，顯然，胡家四少爺早已經把人心看得透透兒的了。
“已經選了一塊風水寶地，就在城外不遠兒，四少爺，您這是要去看它？”管家老吳詢問道。
胡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攔了一輛黃包車，坐上去後，翹起二郎腿靠在那裏，道：“老吳，去城外。”
管家老吳重重地“哎”了一聲，臉上洋溢著滿是褶皺的笑容，心裏也在為錢三斤感到悲哀，如果錢三斤知道他隻是因為打死了窯子的那條看門黃狗就惹來了胡家這個祖宗的滔天怒火，恐怕錢三斤以後對狗會比對待他親娘都要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