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遇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快六點半了,但是天邊依舊是墨藍色,沒有要出太陽的意思。陸方平靠在他懷裏,呼吸平穩。他們還算好的,能在車裏靠著睡一會,大部分的人隻能在靠在外麵簡易的帳篷裏湊合。川山這邊的溫度比南城正常氣溫要低5-8度,五月初早晚還是要穿厚衣服,在這種艱苦的條件下怎麼睡都不舒服。而外麵武警、解放軍,他們把帳篷都讓了出來,十幾個人擠在車廂裏,有的甚至累的席地而眠,有這樣強有力的後盾,不免為祖國力量感動。
沒過多久,就聽到幾聲哨響,這是解放軍同誌們集合的訊息,來的這幾天裏每天都能聽到好幾遍。不管他們是躺是站還是睡著,隻要聽到哨聲,不出2分鍾定能整齊劃一,集合完畢。
賈琪跑過來敲了敲玻璃,示意要準備出發了。趴在方向盤上睡的正香的齊宏被搖醒,他抬起頭眼睛還沒睜開就急到:“怎麼了?怎麼了?又震了?”
陸方平拍拍他的肩,“沒事,沒事,是要準備出發了。”
肉眼可見,他的肩膀鬆垮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齊宏是程遇的助理,平時上班都是西裝襯衣。來的時候裏麵的襯衣是雪白筆挺的,現在已經成了灰褐色,上麵布滿了泥點,皺巴巴的裹在身上。不過,別人也好不到哪去,今天第五天了,他們別說換衣服,連澡都沒地方洗,如果非要說洗澡,每天不停地出汗就算是洗澡了。
陸方平看著外麵解放軍同誌們的領導已經講完話了,他眼睛一眯,像是想到了什麼,問道:“這幾天太累了,你還能開車嗎?”
齊宏道:“沒事,能開。”
程遇應該是明白陸方平的意思,推門下車去找賈琪。
十分鍾後,程遇、賈琪帶著兩個解放軍同誌一起回來了,說道:“咱們都去後麵車廂吧,這輛車讓解放軍同誌開。”說完,兩個同誌行了李,先後進了駕駛室。
這時,這幾天一直和陸方平一起救人的三個醫生也過來了,七個人和物資一齊擠在了後車廂裏。
前後都是軍用卡車,像他們這樣的社會救援隊、物資隊、醫療隊走在軍用卡車的中間。
大壩山是龍門山脈最北的一係,宛如一條遊龍盤俯在此,綿延數千裏。一些少數民族的村寨零星的散落在山坳裏,地震衝擊力巨大,造成身體滑坡,再加上村寨年輕勞力都外出打工,剩下的都是勞動力薄弱的老人、孩子,他們根本不具備出逃的能力,幸運存活著的也隻能等待救援。
山路非常的顛簸,幾乎是車輪子轉一圈,就一上一下顛兩下。更要命的是路非常窄,盤山路急轉彎又非常多,本來就疲憊不堪的眾人又是顛又是甩,肚子裏的酸水隻往喉嚨裏嗆。
他們這還是舒服的,有地方坐著,有物資靠著。同行的解放軍依舊是不眠不休奮戰五天了,但他們每車三排成一條線,就這麼筆直的站在卡車後槽裏,個個昂首挺胸,目光堅毅,不管車身怎麼顛簸,都不能撼動他們半毫,給足了同行眾人安全感。
從進入到重災區每個人都沒閑著,累到麻木話都不多講一句,圍在一個車廂裏,幾人才知道,一起救人的三個醫生是南城某社區診所的,他們診所緊挨著南城三院,是隨三院的救援隊趕來的。
和陸方平搭夥的那個,叫“陳進,”另外兩個叫“趙淑慧”“郝仁”,是兩口子。
陳進稍微有點啤酒肚,腦袋圓圓的,很平易近人,靦腆道:“我是牙醫,以後你們要是有這方麵的困擾,歡迎來找我,我拔牙幹淨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