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陸川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路去了夜色。
夜色是安城最大的娛樂場所。
包廂裏。
酒是最能消愁的東西。
眼見陸川一杯又一杯地杯中見底,付遠錚和陳深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事情不對勁。
陳深說話比較直接,開門見山地道:“你這副樣子不像是結婚,像離婚。”
付遠錚笑了一下,也對陸川說,“兄弟幾個裏你是心裏藏著事最不願意說的那個,不過這麼多年了,像今天這種狀態的很少見,難道又是因為她?”
陸川懶懶地靠在沙發背上,姿態閑適,不過眉目間有些冷鬱。
“你們不用猜來猜去的,我就是單純的心情不好。”
陳深嗤道:“上個月以八十億美金剛收購的天意集團,陸氏現在如日中天,說說看,你這種人生贏家因為什麼事情而心情不好?”
付遠錚問:“是不是她住院讓你心煩了。關心則亂。”
陸川淡淡地搖曳著手中的酒杯,“不知道,我和她的事情說不清楚。”
陳深問,“林星玥住院了?她還真是一年到頭都往醫院跑……這回又是出什麼事了。”
陸川吐出兩個字:“保胎。”
陳深差點被自己嗆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地說:“又懷上了?你可以啊……”
陸川沒理他,他自己在那自言自語:“不是,你真沒動手腳?怎麼這麼這個時候懷上了……怪不得你突然就和她領證了……也是,都兩個孩子了,還不領證算個什麼事。”
陸川這才涼涼地看著他道:“我不是因為孩子才跟她結婚的。”
“不管你為什麼和她結婚,至少你是自願娶的吧,那你現在這副表情是什麼意思?我真以為你失戀了。”陳深說。
陸川再次把酒液一飲而盡。
這回兒付遠錚倒是看出了端倪,他是律師,本來就更擅長觀察和推理。
他的鏡片底下折射著精明的光。
他對陳深說:“可能在結婚這件事情上,陸川是自願的,非自願的另有其人。”
“……”陳深扭頭看著陸川,“你不會對她使什麼手段了吧?”
“我能使什麼手段。”
不過都是嚇唬嚇唬她而已。
在這裏聽他們兩個追問沒勁極了,陸川打算起身走人,陳深看著他的身影問,“她又沒跟以前一樣打電話催你回家,你著什麼急啊。”
男人唇角扯出一抹薄薄的弧度,“我有家有老婆,自然不能跟你一樣三更半夜還不走。”
“去你丫的。”
陸川踢了踢他攔路的腳,“讓開。”
走了幾步,陸川下意識地看了一下手機,私人手機上毫無動靜。
她現在從來不會給他發信息,打電話。
他估計以後她也不會怎麼主動找他的。
就算打電話來,也不會是因為擔心他怎麼樣,最多就是擔心她的孩子會不會沒有了爸爸。
孕滿三個月出院的時候,在醫院身體調理得不錯,林星玥的臉色紅潤了一點。
她坐在車子裏看著窗外,說:“我想先去買點孩子衣服什麼的,在商場那裏停車吧。”
陸川說:“那些東西我都會派人準備好。”
林星玥不讚同地說:“我不放心,我自己也要準備一點兒。”
陸川沒多說什麼,逛街的時候一直牽著她的手。
忽略氣質和身後的保鏢的話,其實兩人看起來跟尋常的夫妻沒什麼區別。
林星玥有些不自然地說:“你能讓他們別一直跟那麼前嗎,別人看我們的眼神都怪怪的。”
不過她也隻是隨便抱怨幾句,就去挑選東西了。從嬰兒的衣服,到嬰兒床,被子,她通通買了一遍。
不知道肚子裏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她很多都還買了雙份。
最後回到車裏的時候,她隱隱有些疲倦,懷孕以來很嗜睡,她現在每天下午都要睡午覺。
陸川把她摁在懷裏,“靠著我睡吧,到了我再叫你。”
她沒有掙紮,靠在他的胸膛輕輕閉上了眼睛。
這一段路走得很近,又好像很遠。
白駒過隙也隻是一瞬間。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克製著自己不要再去想,但是這些記憶反而瘋狂地將她吞噬。
她有抑鬱和輕微的精神病史,這些病痛折磨了她很多年。
而至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似乎一切都有跡可循。
車窗外又開始下起了雪,快過年了,天氣寒冷的很。
那一年也是這樣。
冰天雪地,萬裏雪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