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木,一個小城市的普通女孩。可能和萬千大眾一樣,也可能不一樣。算了,誰知道呢,我又沒見過大眾。我的身世算不上寒酸,也不是富裕,我的眼界不是很低但也不高,一個普通家庭裏出生的普通人,一個馬上就要被這“普通”吞噬的掙紮者。
其實我的父母還行,除了在小時候對我的教育用過暴力擊打外,他們對我真的蠻好,給我了父母該給孩子的愛,但是你說父母又為什麼一定要愛自己孩子呢?
我不是什麼好小孩,我曾經偷過家裏的錢,還不止一次。記得第一次偷錢是在一年級左右的年齡,在鄉下老家,記憶中如今已不複存在的老家。姐姐當時是高中生,每周回一次家,媽媽會在她返校的那天從衣櫃裏翻出她深藏的黑色小包,從裏麵數出一些零錢,有綠有黃就是沒有紅。媽媽沒有背著我,她相信自己的孩子或者說她也沒預料到小小的小人會有偷錢的膽子。
記不清到底是為什麼偷錢,可能是因為每天隻有兩塊錢,買完早餐就沒有錢買點零食,經不起校外小賣部琳琅滿目的貨物的誘惑,又或許是因為隔壁家大幾歲哥哥的挑撥。
在一個沒人在家的下午,黝黑的瓦房被炙熱的陽光照耀,透過木製玻璃的窗戶照亮黝黑的房間。
一個矮小的短發女孩,笨拙的擺動木製沉實的板凳靠近衣櫃,小心翼翼的墊腳,短小的手賣力的在衣櫃裏尋找黑色小包的蹤影,劇烈的緊張刺激心髒賣力的跳動,害怕充斥大腦可也抵不過內心的欲望。最後,我還是找到了那個黑色小包,從裏麵拿走了五十塊。在那個爸爸每個月隻有一千多工資的鄉下,那個還未發展起來的時間段,我就敢拿走五十塊,你說是不是壞得很。
後來我在校外小賣部,在一堆同學的眼神凝視中,在小賣部阿姨的感歎中,豪邁的買下自己渴望許久的零食,玩具,但也沒敢用完。下午放了學,樂嘚嘚的跑回家,跟著隔壁家的哥哥跑到沒人的地方,他好像說了些什麼,但我不記得了,隻記得剩下的錢全給了他。
後來,東窗事發,媽媽打麻將的地方就在學校門口,學校對麵是我姑媽家。那天,她贏了錢,很開心,帶著我去小賣部讓我去買本子,可小賣部的阿姨向來是碎嘴的。
“你家最近是發了?看你一天紅光滿麵的,前幾天你家阿木還拿了五十塊錢來買東西勒。”
“你說哪裏的話,我家啥樣你不知道,手上沒零錢才給了她五十塊,給拿個本子吧。”
我看見媽媽的笑容逐漸消失,可還是強撐著嘴角,盡量撐著腰板跟小賣部阿姨交談。站在她身旁的我,從小賣部阿姨說完那一瞬我便知道我要完蛋了,可聽見媽媽那樣跟阿姨說,又隱隱的期待著媽媽說的是真的。
可一踏出小賣部,我便知道,期待隻能是期待,不會成真。媽媽瞬間用力拉住我,低下頭,她的臉瞬間在我眼前放大。那一刻,我覺得她好像西遊記裏的妖怪,著急吃唐僧的妖怪。
“阿木,說說吧,你哪來的五十塊!”她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可因為憤怒或者是距離,我覺得這聲音衝破了我的耳膜,極其刺耳。
“麻將館門口撿的”
“麻將館門口撿的”
跟在旁邊的大表哥,不嫌事大的調笑著開口,可沒啥思想的我卻以為他是救命稻草,緊跟著他的語言重複。
“什麼時候撿的?”
“昨天晚上撿的。”
“昨天晚上撿的。”
媽媽的表情越來越緊繃,可那一刻我仿佛變成剛學會說話的稚童,隻會學著大表哥的話語重複。
下一刻,原本沉重的低埋著的頭顱,仿佛要貼上坑坑窪窪的土路的麵部一瞬間上揚扭曲,隨著媽媽揪著耳朵的弧度旋轉。
“你真的好樣的,你滿嘴謊話隨口就來是嗎?你好好想哈,等到家我再問你,還是這樣講你就給老子等到!”
劇烈的疼痛傳來,我不可控製的踮起腳尖靠近媽媽,試圖減輕耳部傳來的疼痛,卻也隻是徒勞無功。另一隻耳又被刺耳的尖笑貫穿,是大表哥幸災樂禍的笑聲。除了二伯母,好像這家裏的人都很樂意看見別人不幸。
最後的結局,好像是我被媽媽連哄帶騙的問出了錢的來源以及去向,但那時的我卻沒有告訴她剩下的錢全給了隔壁哥哥。然後抽出了那條象征家法的皮鞭,一下又一下賣力的抽在我的身上,除了頭部,我想明天起來應該又是滿身淤青,淤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