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及笄(1 / 2)

大梁北方的永霧峰景色怡人,山腳下的丘陵間常有獵戶零星居住,一方小院,兩三間房,用籬笆圍起來便是一個家。獵戶們常常上山打了獵,再到山下的臥山鎮去賣,一家生計都依賴著永霧峰。

“臨意,已經巳時了,快些起吧!”

畫雲從院中走進來朗聲道,推開房門,屋中一張圓桌,東西兩張床,東側的床幔依然垂落,葉臨意仍然在睡,西側畫雲的床鋪已然打理平整。

“姐姐,你怎麼起得這麼早?”

葉臨意坐起身揉了揉太陽穴,緩過神後拉開床幔開始穿衣。

“今日六月初九,該是你十五歲生辰,陸叔一大早就去山下鎮子裏買東西,我把院子裏打掃了一遍,這才叫你起床呢。”

畫雲姓喬,大葉臨意兩歲,是陸叔帶著小葉臨意行走江湖經過徐州時救下的,當時畫雲被誣陷偷了銀子,客棧老板便將她打出門,這些年三人一起漂泊江湖,說是照顧葉臨意,其實更是葉臨意的姐姐,和陸叔一樣都是家人。

畫雲帶著笑意一邊說著一邊將漱口的茶水端到葉臨意跟前,葉臨意探身接過。

“你昨夜又沒睡好?”

畫雲湊近仔細看著葉臨意眼下烏青,擔心地蹙起眉頭問道:

“是不是又夢見小時候的事了?”

葉臨意放下茶盞,話音伴著盆裏水聲。

“或許是心裏知道馬上就要出發了,難免思及過去,憂慮許多。”

“唉,你別擔心,無論嵐京如何危險,我也會拚命保護你的,況且陸叔早已為你籌謀好順利入京的法子,咱們且行且看。”

“我知道的。”

畫雲看著葉臨意洗漱完出了房間,在心裏默默歎口氣後,收拾起了房間。

大梁朝武平二十四年,先帝駕崩,僅有一子一女的梁武帝隻能傳位不到四歲的太子趙衡,孝德皇後順理成章成為太後,垂簾聽政。就是這一年,時任工部尚書的葉明山被人彈劾貪汙營建皇家宗祠款項,證據確鑿,滿門流放。不幸的是,流放途中遭到匪寇劫殺,葉家滿門無一生還。世人不願相信素來清正廉潔的葉尚書竟會犯下此等重罪,然而證據確鑿,事實究竟如何,天下人又哪裏得知?

葉臨意當時不過三歲多,僥幸躲過劫殺,胡亂逃到附近城郊,在郊外被幾個乞丐收留,過了一段乞討日子。中間不是沒人追殺,葉臨意在親眼目睹家人被殺後,又親眼看見同她一起乞討的小女孩被一個黑衣人殺死。後來葉臨意想,那女孩應該是被殺手誤認成了自己,平白做了替死鬼。

再後來葉明山的好友陸行涯聽聞消息,趕到此城歇腳時,恰好撞見正要被人牙子賣入青樓的葉臨意,便將葉臨意救下收養。

那段時間經曆的一切,成為了葉臨意餘生所有恐懼與夢魘的沃土,每每夜半夢回,都要將葉臨意反複淩遲。

十一年過去,如今已是順承十年,是時候去尋找真相了。

“臨意!畫雲!”一道粗獷的男聲從院外傳來。

陸行涯推開籬笆門,穿著打扮一如這山中許多獵戶。他右手提著一串油紙包,左手挎著菜籃,進門後直奔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