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說的可是那位身穿白衣，頭戴白花的青年？陸大人吩咐過的，兒子不敢怠慢。隻是……”院長的小兒子頓了頓，又道:“此人性格孤僻，與院中人相處不好。我怕他同別人生事，就讓他在書房打了地鋪。他倒是樂得自在。”
明央央的身子頓了一下，握緊了拐杖。
“爹，可是有什麼不對？”身側人察覺到她的不適，緊張地問道。
明央央搖了搖頭，低聲說:“你辦事我一向放心。”
明央央在書房裏待了幾天，閑時就看看書。又過去了幾日，她借口去書院瞧瞧學生。許氏心裏不放心，但又拗不過他，隻好讓他小心些。
出了後院，穿過一片竹林，便是書院了。
秋天的竹葉已經開始泛黃，瑟瑟秋風中，明央央立定了身子。她走的顫顫巍巍，護院和幾個家仆都仰著頭同她打招呼。
明央央微微頷首。
書院裏的學生連上六日的課程又休息一天。明央央問清楚了白書生所在，便徑直走向書房。
穿過月門。有一白衣男子躬身清掃落葉。明央央看著那清瘦的背影便知是白書生。心裏說不激動是假的，那一箭穿喉的痛覺讓她手心微微出了冷汗。
那人步子一頓，仰頭看她。青年斂了眸子，低頭朝她拱手，肅然道:“院長。”
他束的發髻上別了一朵用絲巾製成的白花，眉目間一股陰鬱之色。
明央央輕咳了一下，抬手道:“你和傳聞不太一樣。”她打量了一下書房，又道:“這兒倒是僻靜，你住的還好吧？”
青年立定身子，輕輕笑了一下，淡淡回道:“多謝院長！”
“我看你眉目含愁，可是有什麼煩心事？”明央央杵著拐杖踱步坐到石凳上。
“沒有，”白書生搖了搖頭，恭敬道，“學生隻是參不透一些事情。”
“你年紀輕輕，參悟什麼？”明央央心內自覺十分好笑。她自己都參不透，卻在這替人解疑答惑。不過作為一個長者，明央央還是耐心地問:“何事，不妨說出來？”
“……”青年遲疑道“何為真？何為假？”
老者伸手接住了一片落葉，喃喃自語:“假作真時真亦假，”她抬眸看向青年，眼底星河蕩漾。
“過去，未來於現在而言並不重要。我的意思做好現在的事。”老者蒼老的聲音響起，青年渾身一顫。
“學生明白了。”白玉珩拱著手虛心受教。
明央央站起身子。書房的牌匾上寫著三個大字——掃葉齋。正應了此景，夕陽西下，落葉聽風。
老者背著手，目不斜視踩在落葉上，底下是清脆的響聲。她走了一半忽然回頭，笑得釋然:“白玉珩，摘掉白花，換上青衿（古代校服）。”
“這於逝者沒有任何意義。”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人心難測，永遠不要打著對別人好的旗子去幹預別人的事。明央央本不願多說，可想到他一身白衣白花是為了她。
明央央覺得無比惡心。好歹他娘子長娘子短的叫了兩月有餘。雖然得知這一切都是劇情，她原本就要死，可被他親手殺死，還死得不明不白。
她真想也叫他嚐嚐一箭穿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