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又是竊竊私語。
“這白書生可真是好運氣,以前怎麼沒發現他有這個出息。竟敢越過族長直接跑到縣衙去知縣大人那裏稟報。這知縣大人怎麼就聽他胡說八道了?”
“少說兩句吧,人家現在可了不得。鎮上都出了告示,他立了功。”
“立功了就能洗刷掉他大哥的恥辱了?他大哥可是偷馬賊,當著寨中人親自砍的頭啊。”
明央央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白書生。白書生依舊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再看向一旁的大虎小虎,大虎抿緊了唇,小虎紅著眼眶。明央央走到二人身側,仔仔細細將二人看了個遍,又細細問了這幾天家裏發生的事。
人群中說得越來越偏,扯得越來越離譜。白族長雙目圓睜瞪了好幾回,說話之人才有所收斂。白族長輕咳了一下嗓子,語氣誠懇:“書生,老朽要跟你和吳娘子道一聲歉啊!”
白書生笑笑並不言語,神情十分冷漠。
白族長頓時心一橫,丟掉拐杖,雙膝直直跪了下去,他哭喊著說:“我對不住你們啊,你兄長是冤枉的,是我豬油蒙了心!不過……”他話鋒一轉,將鍋甩到別人身上,“這都是軍爺說的話,我們也是不敢不從。現在好了,知縣大人新上任,你又得器重,今後前途不可限量。倒不如與往事一筆勾銷……”
好個一筆勾銷!明央央忍不住勾唇冷笑。就算是白書生日後能夠青雲直上,可他憑什麼要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那些令他痛苦的事便一點用處也沒有了嗎?真正的罪魁禍首又在哪逍遙法外呢。
那些鄉紳貴族殺死一個人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聽著白族長所言,似是有人通報白書生兄長牽馬給長官,但是這長官喝醉了,倒誤以為是他偷了馬。遂將人捆了,拉到集市上砍頭處死。
眼下的情形對白書生而言可不妙!
村裏有些人又開始嘰嘰喳喳,什麼白書生目中無人,竟敢讓長輩跪他;什麼人死不能複生,白家寨也有不少他的親人,他還敢仗著外人的勢來欺負族人不成。
明央央捂住了大虎小虎的耳朵。
白書生淡淡一笑,從容地扶起白族長,語氣平和:“族長客氣了,此事原怪不得族長。咱們是一個宗族的,親著呢!今後書生若有了造化,什麼都能忘,萬萬不能忘了族長大人和父老鄉親的大恩。”白族長握著拐杖的手頓時一僵。
寨中人麵麵相覷,大恩?他們幾時於白書生有大恩了,但轉瞬一想,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到底一家子,又能恨到哪去?何況白書生若是要參加科舉還需得族長舉薦呢。即便是傍上了知縣大人,這些該有的程序卻是少不了的。
“那就這樣說定了,我這就去書寫一封舉薦信。”白族長笑著拍了拍白書生的手。知縣大人歸還了一半的銀兩,他也是感恩戴德了。
眾人各自散去。
明央央走去廚房一看,扶著門框嚇了一跳。屋子裏是吃的喝的都有,糧食都有幾袋,她揭開鍋一看,這米粥從前是他們一家四口兩天的夥食。
她摸著發燙的臉。
白書生真是厚顏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