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白書生這樣做肯定有他的理由,她不是白書生,也猜不到他的心思。
白書生聽了神情微動,低低笑著,這笑意讓人捉摸不透到底是愉悅還是輕蔑。
“娘子替我梳頭可好?”青年將淺綠色發帶放在少女手上。
明央央望著這又長又濃密的頭發,拿著木梳輕輕刮了兩下。她不會弄什麼發型,總不能給白書生編兩條辮子吧,明央央想了想,決定給他挽個丸子頭。
很快,白書生頭上頂了一大個包,包上係了個蝴蝶結。家裏沒有鏡子,白書生當然不知道。
白書生推開房門,大虎小虎瞧著這新發型,忍俊不禁。白書生神色如常,坐在石凳上繼續為二人開蒙。
隻聽得一陣敲鑼之聲從四麵八方傳來,伴隨著一道從嗓子裏喉出的響亮的人聲:“開會了,每家一個代表!族長院子裏。”
敲鑼之人又重複了三四遍。
白書生站起身子,作勢要走。
“等等,”明央央跟上前道,“我去湊湊熱鬧,”她踮起腳尖,鬆了淺綠色發帶。青年墨發如瀑,幾縷飄在她的鼻尖。
“你重新弄吧,我還沒學過給別人束發。”少女將淺綠色發帶放在青年攤開的掌心。
第一次?
青年斂眸淺笑,三言兩語間已經梳理好了頭發。
白族長家院子裏站滿了一群人,韓大哥將白書生拽進了人群中。
女子是不得參與族會的,明央央和一堆婦人隻得在院外聽著,大家不時說兩句。
白族長倒沒說明自己丟了什麼東西,隻是安慰著害怕的村民們,一麵囑咐大家鎖好門戶,一麵表示自己已經請示過官府,大家不必擔心。
明央央察覺到人群中有一道目光熾熱地盯著自己,下意識轉頭看去。隻見劉寡婦笑著點點頭,李氏卻是一臉心虛,神色怪異。
明央央收回視線,百無聊賴地在人群中掃了又掃。眾人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明央央糊塗了,她是什麼都揣摩不透。
來到這,這些人對於她是那麼陌生。她也從沒把自己當成白家寨的一員,可現在,她覺得自己躲不掉了。
白書生隔著人群對著她微笑。
算了,想破腦袋也無用。
村民們頭腦發熱跟著喊了許多口號,明央央大有一種進入了傳銷組織的感覺。再看看白書生,這小瘸子竟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跟著喊。
這分明就是個小臥底!
明央央也忍不住笑了。
青年穿過人群,與少女並肩行走在路上。
她們的前後都是一對對夫妻並肩行走。他們或怒或罵,或嗔或笑。唯一對少年夫妻在其中最為安靜,金色的光落在他們的雙肩。
明央央被白光刺得睜不開眼,她揉了揉眉心,突然有片陰影籠罩了她的眉眼。明央央順著陰影向上看去,淺綠色的袖口被風吹得露出了裏麵的補丁。
白書生的手腕處透出細細的青色的血管,視線上移,他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唇齒間皆被鍍上了一層金輝。
明央央心頭顫動,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上她的腦海。
她什麼也不想說,也無須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