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紅,別跟我置氣了。”白書生撈了一碗米粒較多的粥端在手上,另一隻手慢慢拍著凸起的被子。
他十分有耐心地哄著:“千錯萬錯在我,別餓壞了自己身子,不值得。”
明央央大清早就聽見屋子裏嘰嘰喳喳,腳步聲竄上頭腦。
她心裏煩得要死,想用破棉被罩住頭,奈何一股子酸味黴味實在令她生理不適。
她隻得鑽出被子,頂著白書生直勾勾的眼神,故作淡定地接過粥咕嚕嚕一口咽了下去。
她用舌尖舔了一下嘴唇,下意識想抽一張紙擦擦嘴。環顧一圈後,她默默地伸出手。
手還沒觸碰到嘴唇,鼻尖就透出一股濃濃的尿騷味,她朝草席上的破衣裳一摸,衣裳上有些濕潤。
她瞬間呆住了!不知是大虎還是小虎撒的尿。
當然,她盯著白書生瞎想,不排除白書生患了什麼隱疾。
她站起身,掀開了被子,露出發黃的,陷下去的衣裳。她沒心思在乎如今是什麼時辰,現在她隻想找個地方好好梳洗一下自己。
白書生聞到了空氣中的一股怪味,擰著眉毛,對著屋外正在地上打滾的大虎小虎喚道:“你們昨夜是誰尿在床上了,自己來承認錯誤。”
大虎小虎站得筆直,大虎板著個臉,小虎心虛地摸摸鼻子。半晌後小虎對著白書生和明央央吞吞吐吐地說:“爹,娘,是小虎幹的壞事。”他替自己辯解,“太黑了,我喚了好幾聲爹爹哥哥,你們都不理我。”
白書生笑笑不說話,明央央也沒什麼好說的。她將自己的衣裳收進了包袱裏。
白書生靜靜瞧著,終是忍不住詢問:“翠紅,你要回娘家嗎?”
他自知自己配不上吳翠紅,可是家裏不能沒個女子操持家務,哪怕明央央可以什麼都不做。
明央央不答反問:“白書生,你們平時用的水都是在哪挑的?”她背上包袱,摸摸自己的兩根麻花辮說,“我想洗洗衣服褲子。”
每日睡到太陽照屁股,她真是沒發現這水到底是從哪來的,白書生家不可能有水管。她對村裏不熟悉,也不敢亂逛。
白書生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眉眼溫和,淺笑道:“娘子不妨靠我近些。”
明央央狐疑著打量白書生,身子卻默默靠近。
啥!靠近他做啥,是有啥見不得人的事要跟她說?
她的好奇心立即被勾了起來,側著耳朵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白書生扯扯衣領,用手掌扇扇風。
明央央差點沒暈厥過去,她一臉生無可戀地望著白書生。白書生唇角輕勾,憋著一抹壞笑。
白書生有病吧!明央央欲哭無淚。什麼人啊,讓她湊近些聞這小瘸子身上的汗臭味。雖然她自己身上也是一股怪味,不過她可沒白書生這麼壞,人臭還要出來作怪。
大概是她的表情逗笑了白書生,白書生一雙眸子笑得泛起淚珠,臉上一抹紅暈。眼瞅著吳翠紅又要撿起鞭子掄他。
他跳到一邊,手指拂過衣裳,的確要清洗一番了。
寨子裏有幾口井,他們本就是七日大洗一次。自從明央央來到這,家裏雞犬不寧,他也沒什麼心思管製兩個小孩。
“白書生,我瞧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明央央雙手叉腰說,“敢戲弄到老娘頭上,看老娘不打得你皮肉開花。”
“娘子休怪,”白書生接住鞭子笑道,“山上有口清泉,寨子裏少有人知。等到太陽懸於頭頂之時,我就帶你們過去好好梳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