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刺(1 / 2)

陳朝永昌二十二年秋,都城永安外百餘裏雁宿崖。

白色天光跳出遠山接替了疲憊一夜的明月,平靜地籠罩著天地間的一切,雁宿崖一如往日高聳,群山環繞,密林交織。

雁宿崖陰影籠罩下的雀兒山是附近最低矮的小山包,那前後有幾處莊子,附近農戶、獵人均在此處安家。

李勝帶著兒子,將昨夜救起來那身份不太明朗之人放在馬上駝出雁宿崖直奔雀兒山,這一路李勝已將這紫袍男子的身份分析個八九不離十。紫色袍衫配12跨鑲玉革帶,這裝束不是一品大員便是王公貴胄,而京畿防務目前都歸恒親王陳彥之轄製,按年齡來看這人也差不多三十歲左右的模樣,與恒親王年齡也算對得上。

恒親王乃當今聖上一母所生的胞弟,聽聞其軍功顯赫深得皇帝信任,那是何人竟敢在皇城根兒下暗殺親王,李勝後怕的脊背發涼,左思右想均不得其解。和蔭兒一左一右的牽著馬,扶著人,謹慎趕路。走快了怕他掉下來,走慢了怕他傷重不治,提心吊膽地走了半宿,在天將亮時三人總算是摸到了雀兒山腳下的農莊上。

“我先過去看看,你牽馬慢些。”李勝扔下一句話,不顧一身疲憊抬腿往前頭一處破籬笆院兒跑去。蔭兒低頭不語,輕輕點點頭,打了個哈欠再也不說慢一點的話了,這一夜,真是過得夠慢。

沒打了幾個哈欠,李勝就從那破爛籬笆的小院子快步走了出來,後麵還跟了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子,二人將紫袍男子安置在床上,旁邊另一張窄塌空著,蔭兒見了便撲上去,也不顧一枕頭的頭油味兒,粘在塌上就疲憊得睡過去。

蔭兒饑腸轆轆,睡夢中還夢到玉竹姨娘拿手的棗花糕,聞著米湯的香味兒,就著夢裏的棗花糕吃起來。怎麼吃都還是餓,一著急,就醒過來了。懵著走到外屋,含糊的跟李勝說:“爹,我想吃玉竹姨娘做的棗花糕了呢!”。

李勝起身盛了碗米湯遞給蔭兒,安慰地說了句:“這兩日就能進京了,永安城什麼好吃的都有。”

蔭兒接過米湯,一飲而盡,溫熱的湯順著喉嚨流進肚裏,舒服極了。還想再喝一碗,李勝看了看他,無奈地笑笑,說:“還剩一碗,房間裏那位還沒喝,爹這就讓主人家再準備點吃食,隻是得等一等。你先把這碗米湯端進去,看看那位能不能喝一點兒。”說著李勝轉身出去找主人家,再讓他們安排些精細點兒的糧食。

蔭兒轉身回了裏間,坐在紫袍男子的旁邊,他呼吸深而平穩,麵色雖然還是比較蒼白,但已經不似昨夜那嚇人的慘白。傷口看起來被處理過,但血又將繃帶再次浸透。

蔭兒回頭見床邊小案幾上還有些幹淨的布條和止血的藥粉,便起身將碗放在案子上,順手拿起布條和藥粉要給這不明身份的貴人換一換藥。

“別的不知道,就知道你是個命好的人,不然早死在雁宿崖那荒林子裏了!”

蔭兒拿著藥粉和布條起來探了探身子,並不能探及傷口。

打趣道:“這床雖然窄了些,但是你這人寬呐!真是!”

沒辦法,蔭兒隻得脫下鞋,從床尾處繞到紫袍男子的另一邊,小心解開傷口處的繃帶,皮肉與繃帶黏連在一起,“嘶!看起來就好疼!”蔭兒呲牙咧嘴又輕手輕腳地撕掉沾血的繃帶,並把藥粉均勻地灑在傷口上。

“雖然我常跟我爹混跡軍營,大、小傷也算見過一些,但我也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傷口,實在弄疼你的話也沒辦法啦!不過還好你感覺不到。”蔭兒邊處理邊壯膽般地碎碎念,神情極其專注。

正是這專注讓她忽略了躺著的“貴人”已經緩緩醒過來,狹長的眼眸陰森地盯著他。隻看了一眼,那人的呼吸就越發急促起來,蔭兒沒感覺到危險,隻覺得是自己手重了些。

紫袍男子左手輕抬,摸向靴子外側,隨即猛地起身將蔭兒直抵在那黃土和著幹草壘就的土牆之上。

“咚!”隨著一聲悶響蔭兒略顯纖細的身量已被男子緊緊控製在健碩的臂膀與那土牆之間。男子半跪著,右臂橫在蔭兒頸部且用全身重量死死壓住,手臂上青筋暴起,傷口隨著他的動作又滲出大片血來。他左臂迅速高抬且輕輕一撥,那從靴中抽出的短刀哢噠一聲,刀刃便脫鞘而出。蔭兒見眼前銀光閃現,頸邊隨即多了一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