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長桌擺在麵前，在這個幹淨的屋子，隻有桌麵上的文件略顯淩亂。椅子上的幾個人都掏出了煙卷兒，又放了回去，大概是不忍破壞這個小屋的整潔。
“大概就是這樣了，先生。”克勒維攤了攤手，靜靜的盯著區長先生的臉，看看他對此秉持著什麼態度。
“德·法裏安公爵這次的投資可不小，需要這麼多材料，雖然他已經把這塊地全權委托給貴建築商處理，不過也要把握一下預算。”
圖爾勒看著這些材料皺了皺眉：“以我以往的經驗，這批貨多了。”
“是啊，先生。”
克勒維並沒有看，他聳了聳肩：“您做了這麼多年的鋼鐵商，我們並不懷疑您的專業性。不過我們可不是什麼小家小戶，完全擔得起這筆費用，建築嘛，總要多一些好，我們可沒落魄到建漏風的房子。”
克勒維身邊的幾個人一人抓了一張文件，表麵上在看著，可幾乎要譏笑出來。
圖爾勒淡淡的向兩邊掃了一眼，製止了自己人的反駁。
“既然貴商受了德·法裏埃公爵的委托，我相信雙方的選擇，本人一向都是有求必應，圖爾勒重工永遠不會缺貨。前幾天訂購了一批貨，都是上好的材料，走的是運河，等這批貨到了，我們再商議合同。”圖爾勒來回翻著文件，好像在讀一本難懂的書。
“那麼好吧，區長大人。”克勒維拉著長生，蠻不耐煩的從嘴裏蹦出這幾個字。
“我們幾個倒是沒有意見，希望您沒壞了公爵的好事。”
一行人站起身來，倒也是整整齊齊，靴子的聲音又在地板上響起來，在安靜的屋子裏格外響亮。
克勒維轉過身去，隨即又扭過頭來，雙手撐在桌子上，頭發耷拉下來，遮住了半邊臉。
“如果您這麼決定的話，我也沒有太大意見，不過希望我很快能見到那份合同，再見，我會欣賞你的調度的。”
圖爾勒做了個送客的手勢。隨即在椅子上仰著點上了一支煙。
“先生，這並不是一個靠譜的生意人。”老夥計看著區長先生騰雲駕霧，皺皺眉，提出了這話。
“起碼給德·法裏埃公爵捧捧場嘛，多認識一個上流社會貴族，就多一個機會。”
“那你這次交易是要做賠本買賣嘍。”
“可我也不是慈善家呀。”圖爾樂眨巴著眼睛。“我看了看合同，他們開的價比市場價還要高呢。”
“可我總是覺得有問題。”老夥計掏出了煙鬥。“公證人也是他們找的，那塊地還跟什麼德·朗克伯爵有關係。”
“德·朗克伯爵？”
午後的陽光格外的刺眼，是個少見的晴天，空氣卻含著些許的冷淡，和烈陽有著不相稱的模樣。榆樹立在兩旁，迎接著到來的客人。碎石路相較於別的地方稍微幹淨一些，少了許多塵土，大概是怕弄髒貴客們的皮靴。
一塊銀匾掛在最矚目的地方，時刻提醒來來往往的人抬起頭。
“香榭銀號，響當當的招牌。”圖爾勒喃喃道。
在這個時辰，最不乏的就是顧客，當然，來這裏的人都懷著不同的心情。不過，這些顧客基本都是穿著考究的，按英國人的話說，這就叫合乎禮儀。當然了，有些人還是會步履匆匆的，這也免不了靴子上沾了一層薄泥。不過跟他要辦的事比，要表麵上的禮儀已經沒有用了。能來到這座金屬大門前的人，相當一部分還是穩重的。他們由侍從慢慢的從馬車上攙下來，拍打著身上的褶皺，貴客也會十分穩重的邁著步子，向前探著不長不短的手杖。走到門口時，便十分紳士的歪一歪頭，脫下禮帽，放在一雙戴著潔白手套的手上。
圖爾的駐足觀望一番來來往往的人，也邁上了香榭銀號的台階，兩位打著領帶的侍者立即走了過來，優雅的衝圖爾勒做著請的手勢。
“你好先生，請問需要什麼幫助嗎？”
“我是阿卜杜·圖爾勒，聖日耳曼區的區長，受了德·朗克伯爵的邀請而來。
侍者並未表現驚訝，畢竟他們接見過的人都並非等閑之輩。
“久仰區長先生，請隨我來，行長先生已經在室內等候。
這是一間裝飾的十分淡雅的屋子，和外麵的金碧輝煌不同，這裏的理念就是簡約大方，隻有一定涵養的人才能到這裏，才能欣賞到素雅的美，也會愛上大波斯菊。
“看慣了金碧輝煌，隻有素淨我才覺得美呀。”德朗克伯爵抬起了頭，預見到了區長的疑惑，自己先解釋道。“當你沉醉於奢華，你就已經成了他的奴隸了。”
侍者拉過來一個椅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