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們定在秋天舉行婚禮。娟子一家做我的娘家人來B市。
鬱兒她們爭著要當伴娘,幾乎和雜誌社一幫女人爭起來。還是娟子有辦法。娟子說:“雖然不是在我們鎮子裏結婚,可是做伴娘卻不能隻有一個人。”
那幫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馬上結成同一陣營,商量著怎麼為難展雲弈。唱山歌不會,改歌詞一個比一個厲害。
展雲弈邀集一大幫小夥兒上門的時候,隔著門,這群女人就著《喜唰唰》的調唱開了:“不開門不開門,不拿紅包不開門。”
紅包刷刷地往門縫裏塞,裏麵又變成《心太軟》:“我不能心太軟,心太軟,不能輕易把門打開。”
門外吼吼,紅包又刷刷地往裏塞。第一道門終於打開,一群狼嗷嗷叫著勝利衝關。三個房間門都關著,好漢們還得一一衝關。
娟子陪我坐在書房裏,她正在給我戴銀冠。
我沒穿婚紗,穿的是媽媽繡的那件衣裳,隻不過,從胸口袖口到下擺全給娟子縫上了層層銀塊,娟子說這是娘家人送我的嫁衣。我本來覺得貴重不肯要,她說我把木樓都給了她,這點心意我一定要收。
她用毛巾裹住我的額頭,小心係上銀冠。穿好衣裳,戴好銀圈,係上百褶裙,再加上銀冠,我覺得轉頭都有困難。我對娟子說:“我現在至少增重了十公斤。”
門外還在喧嘩,終於把目標移到了這裏。我突然害羞,怕展雲弈瞧見我現在的樣子。娟子退後一步看我,笑著讚歎:“子琦,你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新娘。”
門口此時傳來歌聲,是娟子老公幫展雲弈闖關來了。娟子和老公本來就是對歌對上的,此時情歌響起,回唱得一點不含糊。她老公歌逢對手,沒轍了,啞巴了嗓子。突然聽到展雲弈開吼:
好男人不會讓心愛的女人受一點點傷
絕不會像陣風東飄西蕩在溫柔裏流浪
好女人不會讓等待的新郎心越來越慌
孤單單看不見新娘嬌羞的模樣!
我的天,他把歌詞改成什麼樣了。門口一陣哄笑,娟子笑著把門打開。
笑聲嘎然而止,我想外麵的人可能都沒見過我這樣穿著的新娘。我抬眼瞟著娟子不知所措,她給了我一個肯定的眼神。我終於抬起重重的頭往門口看。
我沒敢看弈,聽到那幫女人歡呼著衝進來:“哇,子琦,好漂亮!”每個人都伸手出來摸我的衣服摸我的頭冠。
我突然覺得我成了展出物品,提供滿足她們好奇心的服務,哭笑不得地站著發愣。
正暗自後悔不該現在穿這身衣裳。弈突然回過神來,幾步搶進來,大手一揮,把沾在我身上的女蒼蠅們揮開:“要摸就摸我!”
我忍不住笑,屋裏笑成一片。
等到賓客散盡,我伸手去摘銀冠,這家夥讓我脖子快斷掉。弈攔住我的手:“我來。”
他小心地摘下銀冠,摘下銀圈,他的手碰到衣襟上的搭扣,我看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他停住:“子琦,你今天差點讓我暈倒。”
嗯,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子琦,你今天美得讓我移不開眼。”
嗯,聽著甜滋滋的。
“子琦,你三十歲了,怎麼還會打扮成這樣?”
嗯,說我老?我抬頭瞪他。
“子琦,你都老了,以後不準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
嗯?什麼意思?我眼中開始聚集怒氣。
“子琦,你就當個黃臉婆最好。”
我吼:“展雲弈,你今晚睡沙發去,咱們家的沙發夠睡兩個你!”
“子琦,今年下雪,我一定和你一起走完長街。”
我不為所動。
“子琦,我是家長,現在我做主!”展某人不再溫柔,不再廢話,終於露出獠牙。
就這樣,我們跨越了兩個七年的愛情故事圓滿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