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如慢鏡頭般緩緩落下,悲傷無法自抑。我伸出手,揚起臉,分不清是雪還是淚,在臉上一片冰涼。我真的沒有機會和弈牽手走完長街,在這落雪時節,我和他終於成了比陌生人還要難堪的關係。
和雲天市場部約好時間。我第一次走進了雲天總部。然而,走進會客室的雲天市場部的人卻是我再熟悉不過的人。
是尷尬?是吃驚?是疑問?我真正地愣住。口中喃喃地問:“鬱兒?你在雲天?雲天市場部?”我忍不住笑了,忍都忍不住。為什麼展雲弈知道我在C城,為什麼他第一次因為梅子請我們吃飯時見到我,他一點都不吃驚。我還以為是他藏得夠深,不像我喜怒於形。原來他早就清楚,我一到B市他就知道了。
鬱兒和我一直有聯係。逢年過節,隔三五月總要通次電話,問問平安與近況,我說的多,問的少。我不習慣去打聽別人的事,鬱兒說我就聽,不說我就說,嘰嘰呱呱事無巨細,從通電話時就開始彙報。難怪,上次來她欲言又止,難怪,她勸我回到展雲弈身邊。
我臉上表情肯定難看得很。
鬱兒急急解釋著:“子琦,我不知道展雲弈在雲天的,我來應聘時根本不知道的,知道他是後來的事了。子琦,你別這樣。”我大怒:“後來你知道了為什麼不說?我上次來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鬱兒,我這麼相信你。”我難過,是真的難過。
鬱兒咬著嘴唇不再爭辯。
我定定神,公事公辦地說:“我這次來是為了我們公司與雲天的策劃案,雲天一直不滿意,我想知道是哪些地方出了問題,我們好做修改。”鬱兒緩緩坐下,打一文件夾開始和我討論策劃案。一如我們讀書時在一起複習功課議論爭辯。可能現在隻能談公事才可以化解彼此之間無言以對的難堪。
大致聽明白雲天的意思,我示意不敢吭聲的助理收拾好筆錄離開。快走出大門時,鬱兒說:“子琦,咱倆晚上聚聚,我有話對你說。”我歎口氣,心還是軟,回頭看著她:“鬱兒,我能想明白的,你不必內疚什麼,終是我和展雲弈的事,不關你的事,我太衝動。我沒有生氣了,真的。今晚我還得傳真回公司,等把這個策劃做完,再聚,好嗎?”鬱兒點點頭,哀怨地看著我。我歎口氣,笑著安慰她:“好啦,別像受氣的小媳婦似的,該哭的是我呢。”看到我這樣子說話,鬱兒才高興起來,嘟著嘴說:“子琦,人家怕你真生氣嘛。”我苦笑:“我還不明白?混職場不容易,想來展雲弈也是很照顧你的,所以,很正常,你也是為我好。好了,我明天再來。”我沒問展雲弈。該來的總會來,不是麼?這次又給了我一個意外。
我想鬱兒不會故意刁難我,我實在是耐心繃到了極致。一份策劃寫了改改了寫,反反複複折騰了七八回,鬱兒還是為難地看著我:“子琦,這個方案,就這條,我們想影響麵達到路人經過也會為之一驚的效果,這樣的方案恐怕不行,能再想想?”老天,路人見了我現在的樣子,絕對會一驚,不,驚呆!我已經進氣不如出氣的多,魯迅說牛可憐,吃的是草擠的是奶。我想我比牛可憐,我吃的不過五穀雜糧,卻要我口吐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