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黯淡,唯有一絲守夜燈籠的燭火搖曳。外麵狂風大作,驟雨綿綿,那風吹得燭火將滅未滅。
一片一片紅紗綢緞係掛在梁上垂落下來,跟著雷音晃蕩,又似美人翩翩起舞。
榻上之人夢囈,口齒含糊不清,額上盡是細汗。往下看去,一雙含情桃花眼緊閉著,眉頭緊蹙。
夢中
“娘娘,萬萬不可啊!”
像是回憶又像是虛構一般,這夢中的場景朦朧,亦是一個雨夜。跪在地上的人,依稀可辨是太醫署的人。
周圍隻有一個婢女神色擔憂慌慌張張的站在榻上的人旁,環顧四周儼然是一副正在生產的景象。
而被尊稱娘娘的人被天上雷電映射在臉上,臉色蒼白,唇無血色,虛弱看著地上跪著的人,無力喃著,
“按我說的做,衛太醫,看在往日情分上,幫我…”
屆時雷聲大作,衛太醫內心掙紮可見,片刻緩緩俯身一拜,嘴上說好,心中卻仍舊是顫顫巍巍的。
莫溫枳猛的睜眼,是夢。又是夢,從小到大這夢不知做了多少回,如夢魘入境,寸草不生。
她抬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已是蒙蒙亮了。便喚了侍女蔓草進來。一瞧就是姑娘模樣,侍女進來竟是開口喚了聲,“殿下”。
蔓草板著張臉端著漱盆走了過來,倒也不是給主子擺臉色。
隻是從莫溫枳見到她開始,這些年來一直就是這個表情,她也看習慣了。不過這大清早的,還是忍不住逗逗她。
“蔓草,這天色都被你這臉冷得,不敢全意亮透了。”
莫溫枳沒個正形,撐著頭挎著腿,笑著打趣她。說這天空是被她麵無表情嚇得沒天亮了,實則不過才卯時,天色尚早罷了。
漱盆在漱台上放下,蔓草把帕子沾了水,又擰幹帕子雙手遞給她後,才開口,
“殿下每日醒來,見了奴婢都是這句話,不覺無趣罷。”
“當然不無趣了”
莫溫枳看著她一臉的嚴肅,不由笑了起來。手一撐,接過帕子站起來擦拭著臉部。
蔓草靜靜微垂著身子跟在她身後,看著她走到殿外,又見她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著急一把將她扯了進來。
莫溫枳正愜意著,這背後一受力,一下子失了重。
“哎喲,閃到了本殿下的老腰哎,蔓草你謀殺皇子啊!”
而蔓草卻隻是繞過她,將門關好。方才跪地彎腰行禮道,“殿下未束發裹胸,若是被清早趕來值班的侍衛看到了,別說腰,殿下頭都沒了。”
外麵的鳥鳴聲不絕於耳,天色也已經亮得透徹了。殿外院中有一棵榆樹,樹葉黃了,昨夜的驟雨打散了不少葉子掉在地上。
而莫溫枳隻是聳聳肩,一臉的無謂。任由著蔓草為她穿衣束發。
自胸部微微隆起,她便不如小時候女扮男裝般愜意了,以前啊隻需學男子一舉一動,現如今又是裹胸又是壓嗓的。
好在她聲音不似那些南方女子般溫婉,平日裏還是有些英氣的,再稍加壓低些,也與男子無二了。
莫溫枳衣著偏愛張揚的顏色,宮中五殿下的一襲紅衣,加上眉間那極為顯眼的紅痣。
在皇家也好,民間也罷,可都是出了名的妖豔明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