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似是一件十分奇幻的事件,但在此時的李晨,或者說是李晨凡麵前卻很常見。
第一次穿越是少年被卡車送去民國,後麵又在絕望中重生回現代。此身已二十有三,無父無母隻有一個祖父,祖父是個地道的漢口人,卻死在他開設在南京的一間茶館中。
從心理上,祖父應該和自己同齡。他也算得上是一名高材生,祖父卻沒什麼文化。隻不過家中百年前是地主,再往前是大官。可祖父一生清貧,把家產用來接濟他人,隻給自己留下一間茶館。
位置離市中心有點遠,卻很有煙火氣。推開門,家具陳舊,最顯眼的是那個比他目前年齡還大的古董電視機。
雖許久未打掃,卻極整齊。櫃台下有很多報紙,還有泛黃了的書信以及信封中的一疊疊毛票。
七十五塊八,對於一個晚年連茶都喝不起的老人來說。這七十五塊八足夠他生活三年。李晨凡自認為閱曆很多,但還是被老人樸實無華的愛所感動。
他默默取下了眼鏡,拿紙擦了擦眼淚。
花了半天將茶館打掃一番,又把陳舊的建築修葺了一下,茶館就這樣開業了。
沒有客人,也不需要客人。人生再怎麼困難也要當一個大寫的人,不必為招攬客人而上街拋頭露麵,更何況如今這麼舒適的生活環境為什麼會感到困難?
端了個馬紮坐在門前品著綠茶聽著窸窸窣窣的雨聲,彼時空氣悶熱,雨聲卻明亮。這倒是讓他想起來之前一個同學,他也愛聽雨,他是一個有生活情趣的人,一個大寫的人。
“小夥子這間茶館沒有牌匾怎麼行”
“不需要牌匾”
李晨凡笑著對隔壁馬姐麵館的老板娘說話,就這樣和人係家常也不錯。附近小區老舊,都是些老人家,平日裏早上去馬姐哪過早,馬姐所做的牛肉麵,麵香,肉嫩。入口時湯汁在嘴中蔓延,良久還留有餘香,味極美。
有時還會額外給他舔一個正宗的高郵鹹鴨蛋。蘇軾曾讚頌“醃蛋以高郵為佳,顏色紅而油多”的確,馬姐將“空頭”敲破紅油就冒了出來。蛋白柔嫩,口感是細膩的,紅色的蛋黃味道鹹香,味極美!
除此之外茶館還有幾個常客,李晨凡很愛和他們聊天。
驀然回首,卻發現時代的變遷,如今祖國的富強換來了太平盛世,讓他這個從舊世界來的人不免有些悵然若失。
燈壞了?
神聖高潔的白光將老人們照耀,而他這個無法合群的青年人卻在陰影下。
“小李啊,我跟你說一個故事”
“俺是一個地道滴農民,隻是這幾年的高速發展是家鄉被改的和以前不一樣了,本來俺這個人就很念舊,但兒子卻非要帶我去大城市,結果捏,他自己去發展隻留我一個老人在小區裏
別看我以前是個農民,但當初我也是個知識分子。我跟下鄉插隊的人一起回鄉,見到了我心心念念的土地,可結果呢?沒幾年這片土地就沒了
我讀書就是想當一個有知識的農民,但現在連農民都當不了,隻能在小區裏閑逛。
說句實話,俺…俺……俺想家了”
這位老人家徹底無法抑製思鄉情,哭聲和雨聲摻雜在一起,讓李晨凡想起來一首詩。
在雨中總能喚起一種思鄉情,那是每一個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他,也想家了。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又欲說還休,那人似在燈火闌珊處。
隻道天涼好個秋。
入秋了,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