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長路夜徘徊(1 / 1)

日子一天天地熬,每天守著太陽東升西落,再守著月亮東升西落,事業早已放棄,愛情從未爭取。

失去小漁的陽光後,我的生活又歸於黑灰。

我離開會計處已經一整年了,小漁還沒有與男朋友完婚,不知她在猶豫著什麼,不知她在等待著什麼。

2001年2月20日,正月二十八,我這輩子最膽大妄為的一天。

又是淅淅瀝瀝的殘冬夜雨,我出門散步,不知不覺重又走到了那條熟悉的路上。

高三時,如果晚上睡不著,我會離家出門,先向東走,走到眉的窗外,看看她學習的影子。再向西走,走到鵑的樓下,看看她房間的燈光。

就這樣來來回回地走,最後才回到自己家裏,但滅燭何曾妨夜坐,我還是睡不著。

因為常常半夜出來閑逛,我總被巡夜的聯防隊員攔住,問我幹什麼的,我如實回答:

「不知道。」

聯防隊把我帶到派出所交給警察。

第一次來的時候,警察聽到我高中學校的名字,就放我走了。

之後再看見又是我,打個招呼就讓我走了。

這次重又走在舊路上,看見眉家裏又亮著燈,我心念一動,不知眉搬家了沒有,也許還住在這呢。

走到她家門口,我又放棄了,已經過了十年了,真的再麵對,又能說些什麼呢?

回家的路上,我又忍不住再轉回來,難道僅僅隻是想看看她還不行嗎?

我敲門。

一位中年婦女開的門,猜測是眉的母親。

「請問,畫眉是住這裏嗎?」

「是呀。你是她高中同學還是大學同學?」

「初中同學。」

伯母讓我快進屋,說:「剛剛過完春節,畫眉已經回北京上班了。」

我說:「哦,算了,不進去了。」

伯母問:「你不留個電話嗎?等畫眉打電話回來的時候,我告訴她你來過。」

「不了。」

「留個電話吧,畫眉很珍惜以前同學的友誼的,她會很高興回電話給你的。」

我還是說不了。

我知道,眉是不會很高興給我回電話的。

我問:「明年春節,畫眉會回來嗎?」

伯母說:「應該會吧。」

我說:「明年春節我再來看她,好嗎。」

回家的路上,我卻忍不住再轉回頭,我對伯母說:「我想看看畫眉曾經住過的地方。」

進了屋,房間裏的擺設已大不同從前,我說:「我以前來的時候都是坐在這裏,這裏有一張小凳子。」

伯母還是勸我留個電話。

伯母說:「畫眉以前像個男孩子,現在長大了,也懂得珍惜感情了,她很在乎以前的同學的友誼。」

可是我知道,即使眉真的長大了,不再像假小子了,她也不一定會在乎和我的友誼!

將要走的時候,看見房裏擺著一台電腦,我心念一動,問伯母:「我能打開看看嗎?」

沒想到伯母同意了。

我把電腦打開來看了一下,裏麵亂亂的,似乎從來沒有整理過,感覺還像眉的老樣子。

不像我,電腦桌麵永遠幹幹淨淨,除了係統不允許刪除的圖標,全部都刪除,不留任何痕跡。

關了電腦準備回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忍不住哭了出來,我說:

「93年的時候,畫眉罵過我。」

我問伯母,我能不能在畫眉的電腦裏留封信給她,等她明年春節回來的時候就能看見。

伯母同意了,我把電腦又打開來開始寫信,寫著,寫著,我不禁又抽泣起來。

21點的時候,伯母問我還要寫多長時間。

我想了想,說我想寫到明天早上。

伯母說,不行,太晚了。

於是我和伯母商量,明天早上八點我再來,把寫好的信拷貝到眉的電腦裏。

回家以後我繼續寫,寫到第二天早上6點半,終於寫完了,有11000字。

我又瀏覽了兩遍,早上7點半的時候,我到伯母家把信複製到了眉的電腦裏。

以後的幾天裏,我整日以淚洗麵。

雖然我把這麼多年來想對眉說的話都說了,可我還是覺得心裏很痛,還是傷心欲絕。

我站在窗口往外看,眼睛卻困得睜不開。眼睛睜不開,眼淚卻止不住地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