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學長,拍張照片嗎?(1 / 2)

後來,我每次去打理頭發都會特意去找她閑聊,她有著縣城姑娘該有的敏感,清朗,不像我天生加了小門小戶裏的扭捏氣,所以說這小縣城啊,注定鎖不住人間第一春的絕世芳華,她生來就是要出去看看的。

她和何渭,真是天生一對。

去年聖誕節,林原送給我的一大盒禮物,裏麵有一瓶酒、幾本書、幾包香煙,我是不抽煙的,她有些詫異,覺得我應該很喜歡薄荷爆珠在雙唇間抿碎的感覺,何渭不在家,她在冰箱裏泡了烏龍茶,她彈著琴,我靠在她的肩上,埋怨整個世界。

跳過前麵正常生日的必備環節,何渭開始給林原唱歌,他喃喃地看著她。夜店裏霓虹燈搖曳,酒後三巡,從相識到擁吻不過半響,酒店的白色床單見證了兩個肉體輕易碰撞產生的廉價與百搭,可悲的是我們卻將它信奉為愛。

可又什麼是愛呢,什麼是愛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來晚了來晚了。”突然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是愁予,他與何渭林原熟悉得很,遲到一兩次也是常事,也沒人會計較,愁予的旁邊是謝熠言,挽著他胳膊的女孩應該是他的女朋友。

愁予看見我,眼神頓了頓,巡視周圍沒有位置,便坐在我的旁邊,輕輕說了句:“沒想到你也在。”

我衝他笑笑,他接著搭話:“你和何渭很熟嗎?”

“還好,我經常來找林原。”

他點點頭,轉眼又看向其他方向,氣氛有些尷尬,我們很少在除了學校的地方碰麵,他隻當這是在另一個圈子遇上了一個料想中不會出現在這裏的熟人,所以剛進來的那一刻,他是那麼的驚訝。

而我,我怎麼會驚訝呢,我甚至猜測得到他會穿什麼外套,搭上什麼球鞋,和什麼人在一起,什麼時間會推門而入,又會坐在哪個位置——那是我尋了半天,特意空出的,能坐下三個人的位置。我身上穿著白色伴粉色條紋連帽毛衣,灰色百褶裙配著白色帆布鞋,這是我一周前準備好的行頭,我暗暗留意到他和朋友說喜歡穿毛衣的女孩,可我卻又一直嫌棄毛衣厚重,所以一周前盯著購物軟件挑了好久好久。

受林原之托,我今天特意帶了相機,記錄下了她最美的二十四歲,一頓狂拍之後,我轉頭,看到了愁予的臉,我多麼希望此時此刻光明正大的為他照一張相片,存在電腦最底層的文件夾裏,藏在我心裏最隱蔽的房間。

我向大家提議,給每個人拍一張照片,當做今天留下的回憶,林原點點頭表示讚同,這種無關痛癢的事大家也沒有反對,我一個一個地走到他們麵前,示意他們微笑點頭,終於輪好了一圈。

“學長,拍張照片嗎?”

他毛茸茸的腦瓜從相機後麵探出來,一臉詫異,我挑挑劉海,斜著眼睛瞟他翹起來的頭發。

“好啊。”

這個家夥微微的愣住了一會,又點了點頭示意,扯出一絲刻意的微笑,鏡頭反射出酒吧羸弱的陽光,搖搖晃晃的在他下巴打出一圈微弱的光暈。半晌,他抿著唇瓣盯著我看了又看。

“好了麼,我不太拍照。”

我心下一沉,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咧開嘴笑了,點點頭,白色的毛衣看起來質地柔軟,細小的絨毛伴著昏暗的燈光左搖右晃的顫動著。見我不說話,他補充道:“謝謝啦!”

我麵無表情的抬起頭,張了張嘴,又歎了口氣但還是輕輕笑著,心裏打著鼓,語氣一點點上揚。

“學長,這個角度很適合你,可以再拍幾張麼?”

“我不太上相,可能…”

“學長,”我打斷了他的話,他詫異地看著我,“你…蠻好看的。”

說完,我帶著臉上的紅暈,找了好幾個不同的角度,拍下了他喝酒地、低頭的、微笑地,不同的神情。

“我已經拍好啦,一會麵對麵建群傳給大家好麼?”說著,又坐回了他的身邊。

我擺弄著相機屏幕,他看著我:“謝謝你了。”

我抬頭看他,兩雙眸子剛好對視,我趕忙轉過頭,這個天氣,河裏的冰微微化了,可暮冬的風還是冷得很呢,我的臉一定是被酒吧的暖氣形成的溫差或是人與人之間的暖流熱到了,一定是。

“學長…你可以唱首歌嗎?”

愁予頓了頓,點點頭,走到桌子前拿起了話筒,點了一首陳亦雲的通透。

“從沒有一個人像你,閃著淚光走進我的生命裏,以為能照亮眼前的黑漆,你說風生水起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