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將兩名摯友送出茅屋,回到後廚見到蹲在灶台邊,不住往裏添柴的陸宛兒。
魏幼平於是自己也尋了根合適的木頭坐著,拿起旁邊的火鉗,“你這樣是生不起火的,陸姑娘沒聽過人要實,火要虛嗎?”
陸宛兒斜過腦袋,本來白皙的麵龐上,早就被煙火熏得白一塊黑一塊,隻有那雙秋水眼眸不曾暗淡。
陸宛兒不屑道:“好像你這種公子哥會似的。”說著還拿手背摸了下臉頰,這倒使得本來就一團糟的臉蛋,更加亂七八糟了。
“為何公子哥就不能會了?”魏幼平順勢也蹲在灶台旁,用來添柴的小洞旁。
陸宛兒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衣裙下露出兩隻穿著雪白靴子的小腳。
世子魏幼平拿著火鉗,把之前塞進去的幾根木柴略略撥開,又把自己腰間的梅花扇拿了出來,扇了扇爐火,果然比之前旺了不少。
後來又接著往鐵鍋裏倒了些水,將糯米、紅棗、薏米各種豆子通通放入,蓋上鍋蓋。
陸宛兒看他都弄好了,正準備起身,魏幼平望著她一臉真誠發問,“陸姑娘,你養過花貓嗎?”
少女有些不耐煩,她是最討厭這種搭訕的男子。雖然眼前這個長得還可以,氣質算得上溫良儒雅。
可是既然是跟那個三角眼的猥瑣男子同行,定然不會是個好人。說不定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斯文敗類呢。
正在陸宛兒準備如何回複挖苦時,魏幼平早就指著少女臉頰,“你臉上有黑灰。”
這句話可是讓少女白嫩臉龐,頓時紅了,就算是脖頸也是緋紅。
“還有嗎?”陸宛兒胡亂擦拭。
“不對不對,還有。”魏幼平想伸手過去。
陸宛兒連忙道:“你幹嘛,我自己來。”
“陸姑娘別誤會,我指給你。”
陸宛兒又照著擦了幾下。
“嗯,這下真成花貓了。”世子像是個奸計得逞的小狐狸。
陸宛兒柳眉倒豎,就要用劍鞘打死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蔫壞的公子哥。
伸手去取古劍凝霜時,才發現並未攜帶在身邊,想來是放在床頭了。
轉頭再看時,已經見到那人早就跑到門外,陸宛兒隨後追上,拳腳相向。
不料世子也不還手,隻不過略微擋住幾下。
“公子,我終於找到你了,老爺讓我給你帶話。”
陸宛兒將身子側過,從門縫看去。說話的是一名穿著布衣,紮著頭巾的少年。麵容有些黝黑,眸子卻是清澈無比,兩排牙齒因為說話帶笑,所以露在外麵。
這少年就像山間清風,水上明月,自然而然。雖然不是富貴人家裏的溫潤少年,可是卻帶著自然天真之氣。
黝黑少年身後還背著個竹編的書箱,兩根稍長的杆子向上撐起一塊布,用來遮風擋雨。
魏幼平興奮上前,攬住少年脖子道:“梧為,你小子怎麼來了?虧你能尋訪到這裏。”
沒有姓,隻有名的少年梧為,也高興非常,隻是眼光卻在旁邊陸姓女子那。
“公子,這位姑娘莫不是你··?”
話還沒說完,陸宛兒立刻打斷,“不是,你別胡說,小心我拿劍劈你。”
說完裙擺一斂,踏過門檻往裏走去。
黝黑少年搖頭,“這脾氣,少爺要是娶了可得吃虧呢。”
“別亂說,路上剛結識的”,世子見陸宛兒走遠,放下心來,“是不是王府中有什麼事?”
見四下無人,黝黑少年才將王府中事務講給世子聽。
“新皇宣王爺領兵出關抵敵,傳旨的是宮中的秉筆大太監王生。
聖旨裏還說要探視世子你,府裏領著他們看了,假世子那邊沒有露餡。
不過郡王還是讓你多在外麵遊曆,近日不要回王府。”
自古帝王家多薄情。自從武陵郡王因為巫蠱案失去儲君之位,被貶蕪州。
彼時的王爺,如今的新皇便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派遣大量諜子監視。若不是礙著太後那邊,還不知會有什麼別的舉動。
性子溫良的世子魏幼平,聽完喟然長歎。
片刻後,他緩緩開口:“家中情形如何?”
少年梧為鄭重回道:“郡王領兵自然嫻熟,此時想來已經出了灃穀關。郡王妃除了有些心憂郡王,身子倒是康健,小郡主也好。”
“父王去了邊關平亂,所帶兵馬不過數萬,我有些擔心。”魏幼平麵露憂愁。
“王爺交代了,說世子你不必擔心。他身邊還有徐猛、項雲兩位將軍,定然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