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似乎格外陰沉，就這一會子，外麵已經像披了黑紗。
冷風順著大開的窗戶裏灌了進來，吹的窗戶吱吱搖擺。
窗前坐著的女子似乎並不覺得冷，她伸出手指接著從外麵飄進來的雪花，然後輕輕一緊手指，雪便化成了水。
一如昔年，雪落在那人棺槨上時的情景。
“嘎吱……”
門被人從外推開，進來的人跺跺腳，然後又迅速闔上。
她一邊低頭拍著身上的積雪，一邊對臨窗而坐的女人埋怨道：“纖漪我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總是不關窗戶，您老人家修的無情道，不覺得冷，可我們這等凡夫俗子哪裏受的住啊！”
她嘰嘰喳喳的說了半天，被喚作“纖漪”的女子，還是沒有抬手關窗的打算，也不知道是聽沒聽見。
粉衣女子看不下去，快走幾步，伸手“啪！”的一聲，闔上了窗子。
這才抱了臂抱臂，覺得屋裏總算回了一點暖。
她順勢坐到纖漪對麵，蹙起好看的眉，憂心道：“師傅此番讓我們給藍家小姐驅邪，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聽到“藍家”，扶纖漪總算抬起了頭，她整個人也同外麵的皚皚白雪一樣，冷淡疏離的緊：“周師姐過濾了，師傅既然讓我們前來，那便是妥當的，我們隻肖明日拜訪藍家就成。”
周淩裳聽麵前的人這般輕描淡寫，不僅沒舒展眉頭，反而愁緒更添了幾分。但卻沒再多言，低頭盯著碧綠的茶盞發呆。
送別了周淩裳後，已是入了酉時，冬日的天黑的早，扶纖漪打著窗戶，瞧了一眼窗簷下落得雪，比周淩裳來時更深了一些，或許過了今晚便可以沒入人的小腿了。
燭光熄滅之後，便是滿室的靜，外麵的寒雪不像春雨，能讓人聽見聲響。
“師姐送的這釵子我很喜歡。”
麵前的少女笑著，依然是一身水湖羅裙，發髻上別著一根她送的蝴蝶飛花釵，隨著她扭頭的動作而輕輕晃蕩，一下一下的似要撞進誰的心裏。
可緊接著少女就赤紅霞帔加身，發上的蝴蝶飛花釵依然在，隻是多了一頂美若浮影的寶髻瑤簪。
她不再是笑著的，而是帶著滿目的痛苦與惆悵，身上的紅嫁衣，襯的她麵色更為蒼白、羸弱。
“師姐……若有來生，你……若是個男子，娶我可好？”
她終於笑了，隻是笑的滿目清淚盡落……
“我願……我願！”
床上的人猛的坐起身子，臉上大汗淋漓，她茫然的看了屋子半晌，終是同往日一樣，沒有找到關於那個人的身影。
窗子折射進外麵的光亮，約莫著或許是卯時三刻，她也再無睡意，索性起身再查看了一番今日前去藍家該帶的行當。
她細細的翻著，腦中卻不時閃現過那張病弱卻依然帶著溫暖的臉，如雪後消融的朱曦般溫暖炙熱。
“小師妹，這次……換師姐來愛你！”
她喃喃出聲，想到那人，心裏更覺天若快些亮就好了。
“你們快著些走，若是去晚了，定讓你們好看！”
廊下，一溜兒的侍女手裏端著軟裙羅裳快快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