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擁有著怎樣深邃的潛力,這粒環紋之靈現在也如他一般,還是個未曾長大的孩子…
“…小家夥,真是難為你了!若不是你一直在拚命汲取能量,以我的靈魂強度,也許幾個呼吸就灰飛煙滅了吧…像我這樣孱弱的主人,未來也許還會讓你吃下不少苦頭呢,現在,就好好睡一覺吧…
“…這人間還有許多許多光明和溫暖,我想要帶你去看看呢…
“…以後,我就叫你’紋’吧…”
小小的紋微微顫動起來,像是在表達自己的喜悅,它費力地靠近過來,在禦的臉頰上輕輕蹭了幾下,麵容模糊還無法辨認出五官的它,卻在下一刻,帶著和它心許之人一模一樣的決絕之意,一頭紮向那根早已細若無物的羈絆上麵!
無比純淨的金色能量,再次從幾近消散的絲線上傳導而來!很快便將他萎縮至極點的靈魂完全補滿,根本無從反應的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再無任何動作的那粒晶體,慢慢地,墜
向漠然如淵的符文胎盤…
…紋?
…紋!!!
禦急惶萬分!可是蘇醒過來的自己卻再也無法感應到和環紋晶體之間的聯係,唯一能夠感覺到的,隻剩下那條好似粗壯了一丁點的羈絆之絲,卻也和腳下的靈魂紐帶一般,延伸出去不知多遠,消失在不知哪裏的地方…
隻有依然穩定的能量灌注還在汩汩而來,維持著周身隻餘下極薄一層的燃靈火焰…
“小哥哥!你怎麼啦?”
“喂喂喂,你怎麼還在燒啊?剛才還是馬上要掛的樣子,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活蹦亂跳的嗎…真是奇怪的人類!”
“紅綾你閉嘴啊…小哥哥你說句話好不好,你的心聲怎麼這麼亂,我都聽不清你在想些什麼,你還好嗎…”
“好啊紫菱,見色忘親的嗎?!這才一天不到的時間,滿打滿算隻見了兩次麵,魂兒都被勾走了嗎…”
“小哥哥…小哥哥你看著我啊…”
可對於一瞬間陷入巨大彷徨的禦而言,紅綾與紫菱的聲音再是響亮,也不過是越發嘈雜的背景噪音,完全無法帶出任何波瀾。
那種驟然失去的空虛感覺死死地緊攥著他,如同古代酷刑般,在他心上撕扯出一道又一道傷痕!
可是他卻依然什麼都做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連捂住胸口,試圖緩解一下怒濤般的心痛都做不到!
——再也沒有任何時刻,能讓他更加痛恨這種弱小無力任由擺布的情勢了!
然而更為悲哀的是,
這種失去之後的痛徹、無力、空虛、迷惘…都在清清楚楚地提醒著他…
——很久以前你便已經承受過的,或許還不止一次…所以…
——又有什麼理由再大驚小怪呢…
——忍受不了的話,忘掉它們不就好了嗎,多麼簡單…
——說到底,“紋”這種不知道算不算生物的東西,值得用如此巨大的痛苦去記住嗎…
——很久之前的那些名字,不也是這樣被你丟棄的麼…
在禦的腦海中,無數種聲音呼嘯而來,毒蛇一般盤踞不去!
紅綾與紫菱的聲聲呼喚卻是不曾停歇,越來越響,混雜在一起,刺入心底無數冰寒…
隻有那些被胎盤偉力衝擊到四分五裂的法神傳承,不知從何時開始,又重新包裹住他,如同殘破不堪的鎧甲,散發出陣陣溫暖的涼意…
傳承鎧甲緩緩地平複著他的心神,同時也在“呼啦啦”地震顫著,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警惕,警惕著他的心中,某些鋪天蓋地,又莫名沉重的黑暗…
“…法神大人,謝謝您…”
逐漸平靜下來的禦在心裏默默念道,盡管痛楚還在,不安依然,終於在被情緒左右中走出來的他,現在細想一下,那樣神奇的紋,怎麼可能簡簡單單就會隕落,何況還是在它出生的地方…
…不夠冷靜,就沒有足夠的判斷力!冷靜不是一位合格的戰士最基本的素質麼…
…自己還是太嫩啊!
心中的法神鎧甲很是滿意地頓挫著,
振出幾聲清越的鏗鏘,隨後便飛離了他,重新化作為那間書室,不過比之先前,卻是狹小破敗了許多…
“…小哥哥?”
“嗯,紫菱,讓你們擔心了…”
“小哥哥,你剛才是怎麼了啊…”
“…是有位剛剛認識的夥伴,拚命救了我們…隻是它太累了,在休息呢…”
“唔…小哥哥你沒事就好!不過你說的那位夥伴他在哪呢?叫什麼名字啊?”
“紋…它叫紋!”
“…小哥哥…我又聽不到你說話了…”
“沒關係的,我記住就好了…
“…無論需要多久,我一定會記得你,然後努力把你找回來的,就像愛琳那樣…
“等著我吧,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