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蟬鳴陣陣。
躺在炕上本應該睡著的沈家七姑娘卻緊張的睜大眼睛,努力想聽清隔壁房的對話,又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可是…太太怎麼能這般狠心!七姑娘一輩子都要毀了啊…老爺爺一點都不管麼?七姑娘可是他的親生血肉啊”奶娘聲音裏帶著些努力壓製的哽咽
“哎,你小聲點,別吵醒了七姑娘。左右七姑娘現在還小,說不定…說不定”王大娘頓住,又繼續“我外甥子在府裏門房當差,經常和夫人的陪房趙老二吃酒打牌。趙老二當時吃多了酒,是他隨口胡謅的也不一定”
“大娘你不必哄我,這趙老二再如何也就是隻是個奴才,哪裏敢說瞎話編排府裏的主子。”奶娘咬牙憤恨道“夫人從前就容不下王姨娘,王姨娘難產血崩,拚了命生下的七姑娘還沒滿月就被夫人趕到了這莊子來,對外還說是方便七小姐養身子!小姐長這麼大都沒回過一次沈家,吃穿都跟下人一樣,夫人居然還不放過她!”
“誰不知道夫人娘家那個傻侄子,又瘋又癡傻,還殘暴異常,每年都打死好幾個伺候他的婢女。二十好幾了都討不到老婆,夫人居然想讓沈家的小姐嫁過去!不怕被人齪脊梁骨麼?如果趙家人都似夫人這般狠心,生生把小姑娘往火坑裏推,那趙家遭報應以後子嗣各個都是傻子才好!”
“汪,汪汪”深夜裏原本靜謐的窗外傳來幾聲狗叫,二人立刻噤聲,奶娘擦了眼淚,轉身進來替七姑娘打扇子,王大娘走出院子驅趕養在莊子上看院子的大黃。
沈七姑娘緊閉著眼,身上被三伏天的酷熱悶出一身汗,心裏卻如墜冰窟。
“唉,原以為我拿的是種田劇本,雖然在古代條件也很簡陋,但畢竟是有機會活著,簡簡單單種田生活也不錯。可沒想到卻是狗血的宅鬥劇本,居然要被我素未謀麵的嫡母嫁給她娘家的瘋侄子”
沈七藏在袖口的手指用力掐著大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絕對不能嫁去趙家。看沈夫人就知道那一定是個虎狼窩,還隨時都有可能被那個瘋子殺死。但自己現在這具身體如今才七歲,沈家不論如何也是官宦人家,沈夫人再心急也不能在這兩年裏就把她嫁過去,這點臉沈家還是必須要的,那自己就還有時間。
逃跑?隨即沈七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一沒錢二沒文書,跑了自己就成了黑戶,到哪裏都不能立足,若是被人販子抓住那就更慘了。就算真的跑走了,奶娘和王大娘也會受牽連,在夭折率如此高的古代自己能平安長到七歲,必須要感恩奶娘和王大媽兩個人,而他們的性命都捏在沈夫人手裏。
奶娘歎了一口氣在沈七身旁睡下,沈七不敢轉身,僵著身子,極力壓抑著想抱著奶娘哭一場的衝動,滿腦子胡思亂想,在天亮時分才漸漸睡去。
次日,沈七逃避般拖到近中午才起床,奶娘也破天荒沒有念叨著“哪有姑娘家起的這般晚”並用濕帕子擦沈七的臉把她叫醒 ,由著她睡到晌午。
中午似往常一樣吃了王大娘做的飯,三個人都沒表現出異樣,隻是安靜了許多,沈七便提起精神,向王大娘撒嬌道“大娘,我下午就去山上挖竹筍,明天咱們就吃辣炒竹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