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默躺在床上,明天就要潛水進海底墓了,這是張起靈和阿檸他們開完會後的結果,辜默在思考如果有潛水服,能不能隔絕海水對他的影響。
他已經詢問過係統了,係統一點回應都沒有,多半是係統也不確定。
煩死了,辜默覺得頭昏腦漲,頭痛欲裂,像是有人在給他無麻醉做開顱手術一樣,他隻覺得眼前一黑。
一塊塊記憶碎片在辜默腦子裏飄過,他想抓住所有,卻隻抓住了兩塊。
民國—長沙
程懈沒想雇多少人來處理院子裏的大小事,外加一直有事耽擱著,直到如今才想起是時候該置辦了,隻是他忽略了一個事,如今的世道雇和買沒什麼區別
紅二爺叫人喊來了人伢子,人伢子帶了個看著年紀不大,是個精壯的男娃,男娃眼睛上蒙著黑布,穿著破馬甲。
程懈一眼就認出是黑瞎子,正在經曆家道中落的小黑瞎子。
黑瞎子被人伢子拽著走,身上被纏了鐵鏈,就像無視衣物直接嵌入血肉一般,人伢子對二爺和程懈點頭哈腰一臉諂媚。
程懈側身沒受禮,他移開眼不想繼續看黑瞎子的慘態。
人伢子讓黑瞎子上前,黑瞎子走了幾步到我跟前直愣愣跪下磕頭,悶響。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是個實心腦袋?
程懈在心裏想著,看似調侃,實則酸楚,無法接受黑瞎子如此狼狽落魄。
黑瞎子耷拉著頭,不過似乎是什麼規矩,人伢子叫黑瞎子抬頭,黑瞎子抬頭,布條被解開。
黑瞎子睜開眼睛,程懈才發現他做了裝扮,眼睛被調整的細長,乍一看和紅二爺辦上妝時有些相似,瞳孔的顏色也被偽裝成普通的深褐色。
紅二爺在旁邊吹了吹手中茶盞裏的茶水,瞟了眼人伢子,人伢子趕忙找補道歉,說衝撞了二位爺現在就把人領回去,改明兒再送個人來。
程懈擺擺手說不用,隨手掏出一吊錢,人伢子看著錢袋子嘴都快咧到耳朵,連忙走程序讓黑瞎子簽下新的賣身契,拿著錢又行了禮就走了
程懈拿著賣身契看著紅二爺的習以為常,又看著黑瞎子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被裝扮成這樣,一股無名火直衝腦門,卻又很快被壓製住,轉而變成一陣苦澀。
如果不是黑瞎子,也會是別人。
跟紅二爺道完謝後,程懈領著黑瞎子出了紅府,一出紅府就看見穿著麻衣的佝僂著背的老婦人一直往他和黑瞎子這邊望,一副不敢看又忍不住看的樣子。
“那個一直看著我們的人,你認識?”
黑瞎子聽見我說,便抬頭順著程懈望著的方向看過去,隻是一眼又垂下了眸子程懈點點頭,瞎話張口就來。
“是我娘,她隻是想裝可憐騙主子的錢,主子不用理她。”
程懈沒有再看那個婦人,那個婦人眼裏的心疼與不舍有點太假了。
“既然是你娘,你也能拆她的台?”
程懈慢慢往自己住的地方走著,黑瞎子就跟在程懈身後。
“她生我養足歲數,賣給人伢子,拿了錢,人伢子又把我賣給了主子您,欠下的養育之恩還完,我就沒有娘了。”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主子買下我的,我就是主子的奴,不敢有別的心思也不敢和外人扯上關係,我的命是主子的,主子想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程懈聽著想笑,他暫時沒搞清楚黑瞎子是想做什麼,又或者是在幹什麼勾當,反正他確定了黑瞎子絕對不可能是真打算去他家裏當小廝的。
程懈沒發表自己的看法,轉而問起黑瞎子的名字,他很好奇黑瞎子會說個什麼名字來騙他。
“明燕,燕子的燕”
黑瞎子本想說自己沒有名字,想請主子賜名,可最後還是現編了一個假名,在冷冽的風中報出自己的假名。
程懈點點頭叫了他一聲,他們這種人假名一般都不會太熟悉,突然叫很容易沒有反應,很容易被拆穿。
雖然程懈沒想現在就在大街上拆穿黑瞎子,但他還是想試試小黑瞎子的道行。
“明燕,好名字。”
一聽到程懈喊他,他抬頭,一點猶豫都沒人,沒想到還挺會騙人。
走到院子門口時,程懈才順著之前在剛出紅府時說的說了句“你的命不是我的,我花錢買的不是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