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太溪地界時,黃昏時辰將盡,漆黑的天幕中嵌滿了冰糖。
“小白,都快亥時了,就由我送阿翠回青竹院吧。”
將盡亥時了嗎……原來他和二師兄到達泉溪穀時天就黑了呀,如今已是深夜。江山翠一想還挺合理——日落而息,二師兄在湧泉底入睡沒毛病。
“嗯。”秋白小心地放下江山翠,而後周身現出數道冰藍色的豎直光帶,又在霎那間連人消失。
溫秀林抬起手掌,運轉真氣,一顆白瑩瑩的小光球自掌心凝聚而出,映照出他的麵容。
“我禦劍帶你回去吧,阿翠!”溫秀林喚出自己的桃木劍,對江山翠說道。
“好,多謝大師兄。嗯,二師兄方才離開了?”江山翠點頭答應,隨即問道。
“剛走呢。你能感受到小白的氣息嗎——誒,當心點……”溫秀林一邊說話,一邊扶著江山翠踏上懸空的桃木劍。
“不知為何,我感應不到二師兄的存在。”江山翠背靠著溫秀林,回答道。
“小白身上有數道禁製,連仙人都感受不到他的氣息。方才你那樣問,我還誤以為你能感知得到,哈哈哈……”溫秀林笑道,雙手緊緊箍住江山翠的肩膀,以防小師弟跌到空中。
“敢問大師兄,‘禁製’為何?”江山翠好奇地問。
“呃……”溫秀林語氣為難,不知該如何解釋這個在修真界等同於常識的問題,“就是字麵意思。它是法術的一種,能把人或物的某些東西與外界隔離,當然也不止這一種形式——總之阿翠見……見識過就知道啦,我兩句話說不清楚。”
他本想說“見過”的,但記起師弟是個盲人,就匆匆改了口,變成“見識”。
“哦——所以,禁製是人為製造的一種罩子,我可以這麼理解嗎,大師兄?”江山翠略加思索道,眼珠子時不時往天靈蓋上瞟。
溫秀林沉吟片刻,點點頭:“可以的。”
夜裏的冷風打在二人的結界上。
“阿翠有沒有聽說過結界一詞?它和禁製沒多大差別。就像現在,阿翠,我們就處在結界裏。”
“誒?”可他什麼都沒感覺到。
江山翠微微抬手,想試著觸摸結界,然而隻接觸到了虛空。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可他的頭發和衣裳紋絲不動,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沒有被吹涼。
“禦劍時的風打到身上很疼的,而你又無真氣護體,因此我布置了一個擋風的小結界。”
“結界是隱形的嗎,大師兄?”
“一般是這樣,但靈魂可以感知到它。不過阿翠現在修為尚淺,感知不到是特別正常噠!”溫秀林解答道,在半空中調轉航向。
“原來如此,阿翠受教了。”
溫秀林沒接話,嘴角悄悄上揚。
繁星月夜下,兩位修行之人共乘木劍飛馳於山林之上、雲霧之間,時不時傳出問答之語。
“如此一來,大師兄今後可輕鬆些許了。”
望月庭茶室內,一襲淡墨米白相間長袍的秋榣為溫秀林酙了一杯碧螺春。
“是啊,終於有個我擅長教的東西了。經絡我是真不知道怎麼解釋,教功夫倒簡單,不用我動腦子。”溫秀林爽朗地笑道,抿了一口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