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洧醒時，秦艽正坐在餐廳，餐桌上麵對麵擺了兩碗雜醬拌麵，中間擺著一碗鹽水蝦，一盤紅燒排骨，和一碗嫩青菜豆腐湯，秦艽麵前的那碗麵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菜卻沒動。
他還沉浸在這簡單的幸福裏，“怎麼不叫我起來?”
“抱歉，看你睡得太熟。”
語氣有些冷。
許洧敏銳地捕捉到這細微情緒的變化，試探性地小心翼翼地詢問道:“怎麼了嗎？”
秦艽隻是把麵碗朝他推了推，“先吃飯吧。”
換做平時，這種小家的溫馨感，簡直會讓他欣喜若狂，但現在，他心裏突然變得忐忑起來，像偷了腥的貓，一邊小心翼翼地試探，一邊已經在心裏開始盤算起任何可能的應對措施。
楊琴電話裏那句“我看秦艽，似乎也有所察覺”，在腦海裏蹭地一下冒出來。
許洧沉默地坐下。
秦艽給他盛了一碗豆腐湯。
翠綠的青菜葉，瑩白的豆腐，淡淡的菜油香。
“許洧。”
“嗯?”
“今天青菜貴了兩毛。”
“?”
許洧鬆了一口氣，笑道:“拜托，別對你男朋友這麼摳嘛。”
“男朋友。”秦艽情緒陰晴難辨地重複著這三個字，突然冷笑，“一毛不值的謊，就能買個我，兩毛的青菜，又算的了什麼。”
啪嗒。
勺子撞在陶瓷碗裏，清脆一聲，那湯汁中映出一張詫然失意的臉。
許洧掩飾住慌亂，“……你都知道了?”
“半知半解。”秦艽盯著他。
她在等他的解釋。
許洧沉默了很久，像是不知道從哪裏開口，又覺得這些話堵得慌，可說出來大概兩人就真的完了。
偏偏他不想完。
“秦艽，”許洧避而不談，“在此之前，你喜歡過我嗎？”
他不敢提愛，隻是喜歡，喜歡就好。
大概自己都覺得這問題很蠢，他甚至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隻是定定地看著那一碗湯，熱氣都散沒了的那一碗豆腐湯。
秦艽沉默不語。
“我知道了。”許洧突然抬起頭，慘白地笑了下。
“沒錯，是我委托你，讓你故意接近我。”
他說得很輕巧，眼神裏也沒什麼波瀾，破罐破摔的勇氣而已，終究要碎的。
“為什麼？”秦艽看著他，不解。
許洧像聽了什麼笑話，“為什麼？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喜歡你，我不信這種鬼話。”
秦艽默了兩秒，“我問的是，為什麼喜歡我？”
這一次，許洧啞口無言。
“我不認為自己有這樣的魅力，能值得你這樣的騙局。”秦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