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暖氣開得很足,秦艽抱膝靠在床邊,黑目盯著床頭的那盞星星燈緩緩出神,周圍一片混沌,耳邊是窗外淅瀝滂沱的雨聲。
電話鈴聲打破寧靜。
秦艽深吸一口氣,才慢慢把思緒緩過來。
她瞥了眼手機屏幕後抓過手機,“齊阿姨。”
“唉,艽艽,你聽阿姨多說兩句,許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想啊,你和人家扯上關係也不吃虧對不對?真要說久了,萬一以後能結婚,生了孩子,小孩上學肯定也不用愁,下半輩子不就輕鬆多了?”
下半輩子?
秦艽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上半輩子的事還沒過明白,就要開始操心下半輩子了,也不知道死的時候能不能也照顧一下下輩子,多積點德,多求點福。
電話那頭還在滔滔不絕,秦艽隻看著窗外的月亮,安靜地等。
“……你多擔待點,不是壞事,女孩子嘛,最後都是要嫁人的。”
齊阿姨說得口幹舌燥,電話那頭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她立刻眉頭一皺,喚道:“艽艽?”
秦艽抱著膝蓋蜷起來,悶悶地應,“嗯,我在聽。”
聽到回應,齊阿姨眉頭立馬鬆下來,又勤勤懇懇地叮囑了兩句,“行了,阿姨也不多嘴了,你們小年輕的事還是要你們自己解決,你看明天方便不,約著再見個麵,培養培養感情。”
秦艽沉吟片刻,在電話裏冷聲回道:“我這兩天想回家看看我媽,沒空。”
齊阿姨聽到這裏,隔著手機絮叨,“你看你媽什麼時候不能看?”
“阿姨說的是,我還年輕,做什麼都不晚,但是阿姨還是應該多多關心自己的生活比較好,我這個人比較拗,不太認落井下石的親戚。”
“你這死丫頭!”對方氣急,“你這麼多年的吃喝穿戴,沒有我,你能活到現在?天天就知道念叨你那被克死的爹媽,你不嫌晦氣,我都替你覺得難——”
秦艽冷笑聲打斷,“錢?如果我沒有記錯,您好像一分錢也沒給過我。既然您這麼不要臉,我也不和你拐彎抹角。”
“我就是和許洧扯了結婚證,您也不可能撈到好,更何況,您那吃喝嫖賭樣樣齊全,養的肥頭大耳油光水滑的寶貝兒子,您不嫌晦氣,我都替你覺得難堪,所以啊,該自己操心的別麻煩別人,不該操心的您也別上趕著討罵。”
“你——”
手機“嘟”得一聲戛然而止,她癱靠在床邊,滿屋子的星星閃著影影綽綽的光,她低頭看著身上的藍色星星,揉了揉,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
秦艽醒的時候,外頭還在下雨。
雨聲霹靂,天色無邊無際的暗沉,仿佛在醞釀一場更大的風雨。
秦艽剛擠上洗麵奶,許洧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寶貝,昨晚睡得怎麼樣?”
“……還行。”秦艽揉揉眼睛,神色疲倦。
“我快到你家了。”
秦艽隻悶頭衝去臉上的泡沫,“嗯。”
“您的專屬司機小許已就位。”他一腳踩上離合,一邊停車熄火,一邊嬉嬉笑笑,“我帶了禮服,給你送上來,你等等。”
秦艽吐掉漱口水,嗯了聲算回應,心裏卻五味雜陳。
“怎麼又瘦了。”捏住秦艽腰肢那一截多出來的布料,許洧有些心疼。
他皺著眉從背後抱住秦艽,“你應該多吃點。”
秦艽麵上清淺地笑著,將床上換下來的衣服收進衣簍裏,不露聲色地拉開兩人的距離,“晚宴幾點開始?”
她走到梳妝台前坐下,透著鏡子看他。
許洧的手在半空凝滯幾秒,才重新落回口袋,他依舊笑得沒心沒肺,“不急,多晚我都等你。”
秦艽手上動作沒停,嗯了聲後又說:“不會耽誤你太久,我會盡量快點。”
聽出語氣裏的客氣和疏離,許洧的眼底閃過一絲失望。
“好。”
他一屁股坐在客廳的軟皮沙發上,悶悶不樂地掃了眼手機。
幾個狐朋狗友在群裏聊得火熱。
“許大少,晚上這是給誰接風洗塵啊?這麼大排場?”
“你二缺啊??昨天剛說過,魚都比你的大腦褶子多!”
“額,魚有腦子?”
“魚比你有腦子。”
許洧:“是陳燃回來了。”
群裏又熱鬧起來。
“啊?不是嫂子啊……”
“6”
除了這種沒心沒肺隻顧嬉笑打鬧的言論,也有不少人憂心忡忡。
“不是吧?那許哥你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