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怪物(1 / 1)

齊雅韻一進慈寧宮,秦太後的寢宮,見著四下無人,便脫下了厚重的外衫,飛身撲到舒服的貴妃榻上,一點形象也無。

隨後走進來的秦尋雪也懶得製止她,輕嗤了一聲:“就這點出息。”

齊雅韻舒服地賴在貴妃榻上不肯起來,聽到這話也不反駁,反而笑嘻嘻的回話:“你又不是不了解我,這種陰雨天最適合的便是躺在榻上什麼都不想,多舒服。”

今日是個陰雨綿綿的天氣。大齊秋季不算多雨,但也總有雨季,如今便是陰雨綿綿的雨季,深秋的寒意透過厚厚的衣裳透進骨子裏,難受極了。

秦太後這幾日也換上了厚重的衣裳,換下了鍾愛的紅裙,換了一身嫩綠的小馬褂,鮮豔欲滴。

作為從不委屈自己的代表人物,這種陰雨天坐在空曠的主殿確實難受,秦尋雪早年身子算不得好,到了秋季,一旦開始轉涼就需要往屋子裏添火爐,不然便容易著涼受冷,高燒不退。秦夫人心疼得要命,縱然每年都比去年保暖做得好,但總是要大病一場。秦夫人每年都要因著這件事哭腫了眼,直到兩人關係破裂,秦尋雪主動吞下薛姨娘留下的毒藥。

自那以後,秦尋雪的身子好了起來,但那種刺骨的寒意終年不散,雀枝也擔心得緊,故而寢宮早早便備好了地龍,也早早便擺好了火爐,寢宮中溫暖如春。但除了寢宮,秦尋雪並不打算讓雀枝插手,故而寢宮之外,一切照舊。

但秦尋雪才不會委屈自己,如今主殿中太冷,便讓人搬了奏折來寢宮,放在書桌上,打算在寢宮中處理奏折和政務。恰好齊雅韻今日死皮賴臉鬧著要進她寢宮,想著自己也在寢宮,便同意了此事。

秦尋雪慢條斯理地脫下了小馬褂,內裏穿得還是一件薄薄的衣衫。齊雅韻看在眼裏,百無聊賴,隨口問道:“那個毒藥,還是讓你有了點變化。”

秦尋雪輕笑:“變化不是很明顯嗎?”因著薛姨娘拿她的血做藥引,培育出的毒藥亦是良藥,讓她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甚至一身輕功更加出神入化,世間再無敵手。秦尋雪曾經頗為畏寒,無論春夏秋冬,都裹著厚厚的衣裳,縮在秦靜芷身後,甘願做秦家不起眼的庶女。但自打秦尋雪服了毒藥後,看起來和常人無異,那是因為沒人敢觸碰她。

若是有人敢碰秦太後的手,便能感知到,看起來身子康健的秦太後,內裏虧空得厲害。夏日裏一雙手冷得要命,天氣涼下來倒是暖和不少,但比常人的體溫要高上不少,一摸便知不對勁。

齊雅韻也是偶然得知此事的,但她並未張揚,隻是替秦尋雪保守著這個秘密,即使兩人鬧掰也閉口不言。

齊雅韻甩掉腦子裏的想法,舒服地眯了眯眼,盤算著周澤年是否可行。於情於理都不該將秦太後身患絕症一事告知大周的八皇子,但不知為何,齊雅韻有種預感,若是告知周澤年此事,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秦尋雪不知齊雅韻在想什麼,見人不接話也不惱,坐在書桌前,將朱筆沾滿,便打算批閱奏折。

卻聽見齊雅韻冷不丁開口:“總覺得周澤年養在身邊後,你的性格穩定了不少。”

秦尋雪筆尖一頓:“有嗎?”

秦尋雪當真未曾察覺此事,不過這也正常,秦尋雪唯我獨尊慣了,坐在太後的位置上久了,饒是她對權力沒什麼欲望,也確實享受了權力帶來的好處。誰會觸掌握實權的太後的黴頭呢?

齊雅韻哼笑一聲,姿態隨意地抱起一個抱枕,抱在懷裏,頭靠在抱枕上,語氣愉悅:“哦?秦太後不會不知道自己原先在朝臣心中是個什麼形象吧?陰晴不定,狠厲無情,為了推行政令倒是搞倒了不少人,簡直就是個無情無義的瘋子。”

秦尋雪並未對這樣的評價做出什麼反應,或者說,秦尋雪壓根不覺得這些詞算什麼壞話。秦尋雪從沒奢望長成窈窕淑女的模樣,那是秦夫人的願望不是她的,她盡力而為但這個願望最後被秦夫人親手打破,自那以後秦尋雪如薛姨娘所願,來者不拒,陰謀算計無所不為,是合格的怪物,因著前期行事手段過於稚嫩,留下一點馬腳被玄清帝察覺,最後才有了那個賭約。

對這樣的秦尋雪來說,這些詞語反而是一種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