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球!”
“這裏!”
“快射籃!”
嘈雜、刺眼……敞亮開闊的體育館,一聲聲有節奏的回響,和著刺耳的橡膠底摩擦地板的聲音,上了蠟的岑亮的地板,印出一個個熟悉的姿態,模糊的、又清晰的,閃動著,閃動著……
“好球!”“精彩!”若進了一個球,畫麵總是越發炫動,隻有聲音很清楚。
“仙道!”“仙道!”
他聽到有人這麼叫著,很多人這麼叫著。
仙道!仙道!仙道……
最近,仙道總是夢到從前,夢中酣暢淋漓地跑動跳躍,讓他醒來後心潮澎湃,背脊有一層薄汗,心跳得厲害,果然是老了啊,做個夢都那麼累,身心都被拖回從前,很累。
那仿佛已經是很遠很遠的事情了。
仙道努力地想回憶起那些精彩的瞬間,還有那些記憶中的畫麵——陵南的體育館、體育中心的看台、小公園的籃球場、還有,還有……有東西卡在了喉嚨口,呼之欲出,偏偏回憶要和自己開玩笑。還有些什麼,怎麼也記不起來了呢?
仙道刻意平靜著心情,內心又激動又害怕。
如果讓橘優或臣次知道,連夢裏的一個進球都能讓我興奮那麼久,你們會不會笑出聲來呢?
在放棄回憶時,仙道會這麼想。
腦海裏,卻仍有一個畫麵想不斷地變清晰——一個細碎劉海的白淨少年,在某個熟悉的地方,叫著“仙道!”
仙道!仙道!仙道……
NO.1仙道彰\/圖爾庫
或許是因為還沒有倒完時差,醒來時,陽光已經傾灑進落地窗,大片的溫暖,風吹著窗簾,帶動著簾頂的鐵環滑動發出清脆的聲響,床上的男人睜開眼睛,然後猛地坐起,夢得有點累。
抬頭,遠處的天空很悠遠,他很喜歡睡醒時薄陽綿照的感覺,所以住酒店,總是優先選擇高層,然後隻會拉上裏層的薄紗,不會關窗。
他叫仙道彰,27歲,是個自由攝影師,正過著四處流浪悠閑的生活。
雖然在圖爾庫,沒有什麼摩天星級酒店,那是芬蘭最悠久的城市,仙道所下榻的是一家外表破舊但內飾典雅的旅館的頂層,推開5樓古老建築的窗,那種恬靜的空曠,同樣讓人感到仿佛站在了至高點,同時又平靜寧和。
圖爾庫的11月已經開始下雪,披著薄雪的建築在稀薄的陽光下,暈著金色的輪廓,仙道喜歡捕捉用這做背景在街上來往的人——但對他而言,圖爾庫是一個寂寞的城市,卻又色彩斑斕,街上的人跡甚少,身為東京人的他對此別有感受。城中盡是紅綠彩色瓦牆的古屋,那條委婉穿城而過的河有一個淑女的名字——奧拉河。
或許因為前一站是夏威夷,圖爾庫無論是風景還是人文,包括時間都相差甚遠,這讓仙道有了一種久違的興奮感。他在城中的一條主幹道取景,著名的大教堂可以盡收其中,也可以通過長焦拍到古堡的一隅。本打算隻在圖爾庫呆一周,但正處秋冬交際的時節,讓他想拍一拍這街景日複一日的變化,行程於是改為在圖爾庫逗留1個月。
仙道現在遊走於世界各地,居無定所,其實並非多熱愛攝影這個工作,相反,他會覺得用肉眼親自感受比隔著幾層玻璃感覺要好得多,隻是依靠攝影還能增加一點收入。兩年前的某一天,他離開東京,他一直覺得在他的有生之年裏,應該可以走遍世界每個角落,去感受無數的陌生和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