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東南十五裏,滻河邊,許家村。
孟南柯穿著一身破舊的洗的發白的麻衣,坐在一個小院子裏的石桌旁邊,茫然抬頭,看著天空的夕陽。
“這他媽的算什麼事啊?”
嘴裏喃喃的罵著,腦袋還有點暈乎乎的。
自己本來是個農村出來的孩子,上了個普通的大專,畢業後進了個普通的公司。
每天累死累活,天天加班,狗日的老板還不給加班費。
可是為了生存,還是得忍著。
如今社會就這操行,有工作就不錯了,你不想幹,有的是人搶著幹。
這天晚上加完班已經九點多了,回去的路上去超市買了一瓶醬油一瓶醋,還買了一瓶辣椒醬。
本打算回自己租的十幾平米的出租房,煮點飯,對付一下遲來的晚餐。
可是,路上被他媽的一輛劃著八字的汽車撞上了。
醒來之後,莫名其妙就來到這裏了。
等他緩過勁,詢問過救他的人,才發現竟然是武德九年九月初九,大唐長安。
我踏馬就是打個醬油,買個辣椒醬,至於嗎?
啊?
你是不讓打醬油,還是不讓吃辣椒醬?
正在胡思亂想,忽然從外麵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有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從院門口跑了進來。
“孟大郎,孟大郎,我阿耶來找你有事。”
孟南柯一看,笑著說:“慢點跑,許四郎,別摔倒了。”
“四郎慢點跑,別摔倒了。”
隨後跟著後麵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獨臂漢子,一邊喊著前麵的孩子。
“這小兔崽子,比我跑的都快。”
孟南柯站起身,笑著行禮打招呼:“許伯父。”
來人姓許,名叫許成光。
老許曾經是個府兵,前些年參加和劉黑闥在洺州的交戰,失去了左手。
戰後兵部衙門下來文書,許成光就此離開了軍隊,然後大兒子成了府兵,而且還是個伍長。
老許還算不錯,回家後不久就成了這個許家村的村長。
他因功被賞了不少的錢財,還有三百畝土地。
再加上自家三個男丁本該有的三百畝地,如今也算是一個小地主了。
孟南柯前天傍晚倒在許家村外路邊,被許成光偶然看見,找人抬回了家,並請來郎中替他診治。
郎中診治一番,卻發現孟南柯身體健康,並無病症。
至於為何會昏迷不醒,郎中認為是饑餓導致的。
許成光信以為真,就喂了孟南柯一些粟米粥。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孟南柯這才醒來。
等確認自己穿越來到大唐,孟南柯驚異慌亂過後,慢慢穩定了情緒。
在許成光詢問他的來曆的時候,謊稱自己自幼失去家人,並不知道自己家住哪裏。他從小被一個老道士收養,長大後拜老道為師,一直跟隨老道士在終南山大山裏生活。前些天老道士去世了,自己安葬了老道後,翻山越嶺下山到山外來了。
老許是個熱心腸,在聽到孟南柯說有意在山外生活,領他去長安城裏萬年縣衙,給他做擔保,給他在許家村落了個戶籍。
這些年來常年交戰,關內道、河南道、河東道、河北道十室九空,整個大唐如今也不過是兩百多萬戶九百多萬人口。
就連都城長安,也是人煙稀少,這次突厥大軍直逼長安,又有不少人逃亡,長安城裏更是隻剩下四十多萬人口。
所以這個時候隻要是有人擔保的清白之身,都可以在長安落戶,非常寬鬆。
許家村裏本來有四十八戶人家,一百五十二個人,如今加上孟南柯,算是多了一戶人家。
村子裏有幾個空院子,是這些年戰亂中失去主人留下來的空房子。許成光找了個還算幹淨的院子,讓孟南柯安頓下來。
許成光走過來笑著衝著孟南柯微微點頭:“孟大郎,身體沒問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