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子哥,是你二叔來啦,咱們快點上去吧。”不知道為什麼,二叔對鄰鄰居居住的小娃子明明都很好,可是所有人卻都很怕他。這不,這一網的魚都不要了,鐵子撒開手,在水裏麵跑出了兔子的速度串到了岸上。
連水帶魚的楊旭自己也沒辦法抬得動這麼大的網,沒辦法隻好放它們逃命,扛了網上岸。二叔蹲在那裏笑咪咪的看著娃子們穿衣服。
“二叔,你咋來了,其實就是你不來,我等下也要帶他們回去的,這不快到飯時候了嘛。”看二叔笑的開心,楊旭就在這裏賣乖。
“沒事,家裏的活幹完了,你二嬸和你幾個姐在做飯,洗衣服,就我閑著。”二叔伸手把抬網接了過去叫我穿衣服:“這也不遠,兩分鍾的路,你爸也來了,在家等著呢。”
聽到二叔說到爸來了,對一幫子兄弟們大吼一聲:“魚我拿幾條大的,剩下的你們分,可別打架。”拿幾根狗尾巴草串起來五條二兩多的鯽瓜子,拉起二叔的手就急忽忽的往家裏奔。大狗黑子也不用招呼,早就屁顛屁顛的跑前麵去了。
家距離江邊不遠,楊旭走也就五分鍾的路。一路上他在前麵拉著二叔的手,急火死命的往前掙,二叔卻不緊不慢的和一些認識的人打著招呼,一點急的意思都沒有。路過乘涼的都免費看了一出小馬拉大車的好戲。
路過拆遷那片房子的時候:“二叔這些房子怎麼都一起推倒了,是要蓋新房子了嗎?”
“是啊,統一規劃的,以前縣裏太破舊了。”聽到小外甥問的話,刑海良也沒往心裏去,隨口就回答了一句。
“哇,那要蓋這麼多的房子,賣沙子的人不就可以賺很多錢了啊。”
楊旭似乎無心的一句話,讓刑海良的眼睛亮了起來,腳下不停心裏麵默默的盤算著什麼。
也隻能是這樣了,提醒一下還是好的,以對二叔的了解,他魄力還是有的,就是不知道錢夠不夠,不管怎麼說自己知道的秘密要馬上實施了啊,以免夜長夢多。
多年以後,馬上就要再次的見到父親了,激動的心似乎是要從心底跳出來。一段段的記憶在腦海裏浮現奔湧,曆經一次的痛苦到現在還會引起陣陣心痛。
在有半年的時間,楊旭春節的時候會來陪父親過年,頭一天晚上還一起吃著年夜飯,出去放了鞭炮,拿了父親給的紅包。小小的保衛室裏麵隻有容納一個人的土炕,頭腳相抱的睡下後,在初二早上六點多起床的時候發現父親已經去世了。當楊旭看到父親似乎有預知一樣,換好了一身嶄新的衣服,安詳的麵孔還帶著一絲微笑,如果不是嘴角流出來已經變黑的血跡,沒有人會相信慈祥的父親已經不在了,隻會以為他睡的很香,怎麼也叫不醒。
父親的遺體從被砸碎的門裏抬出來的時候,楊旭哭的很傷心。他的年齡還小,不懂那麼多的事,隻知道父親已經不在了,永遠都不會回來,除了哭你還能指望一個小孩子做什麼?等到和父親已經離婚十來年的母親知道消息過來,遺體已經被火化,一切都已經成為定局了。沒有調查,沒有屍檢,那時候的人命不值錢,而且是在廠子裏麵死的,領導們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隻拿到了一點點的撫恤金,甚至是父親的死因都不知道。
後來的楊旭跟著母親離開了還處於喪子之痛的爺爺,沒有多久爺爺也故去了。幾年以後楊旭得到了消息,陶瓷廠的廠長貪汙的事情敗露了,交代了殺死父親和一位會計的經過。
這件事是楊旭一輩子的遺憾,年齡越大,懂事越多內疚痛苦也就越多,越重。
到了家門口,楊旭透過窗戶上的玻璃,看到了坐在炕邊的父親。
父親楊長清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濃眉大眼,因為經常觀察實驗用的瓷器,被火烤的臉色有些發紅,三百多斤的體重,在市麵上根本買不到合適的衣服,一年四季都是那一套定做的藍色中山裝。見到認識不認識的人還未說話就是一臉憨厚的笑容,如果不是過於累贅的體重,是很符合老一輩人的審美觀點的。
楊旭心裏麵除了激動以外,還有點時空錯亂的感覺,看著記憶裏的父親和現在的樣貌一點點的重合,步子總也邁不出去了,直到被二叔拉了一下,才感覺有點清醒。
趕緊擦了一下有點起霧的眼角,對狐疑看著自己的二叔露出了一個笑容:“沒事,走的急了點迷了眼睛。”
隔著窗戶看著自己的父親,心裏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快走了兩步,來到了裏屋的父親麵前:“胖爹,我好想你。”楊旭伸出雙手環抱著父親的粗腰,臉頰在父親的胸前蹭了蹭,把一瞬間湧出的淚水擦去。又用力的伸了伸手,無奈的歎息了一下:“胖爹,你好象又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