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明朗清麗,柔軟潔白的幾朵雲懶懶飄在天邊。
陽光透過樹葉,斑斑駁駁打在仲沭書的臉上,明晃晃的幾塊光亮倒和屋頂那隻花斑貓有幾分相像。
“喵~”
花斑貓不爽的喵叫一聲。弓腰,收腹,撅屁股,一套動作流暢起跳,精準落在他的臉上。確認這一腳給實了,又迅速彈開逃離作案現場。
“我艸,什麼玩意。”仲沭書一個哆嗦驚醒,險些翻下吊床。
瞥到院子門口一閃而過的貓影,無奈笑了笑。不遠處陽光下晾曬的被子,被風吹的微微晃動。
“書哥!書哥!”正感歎人生在世多愜意時,一道很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這寧靜。聽聲音像是狗熊,不確定,再聽聽。
人未至聲先至,片刻一位目測一米九幾的胖子哐哐跑進院子,看到仲沭書,眼睛一亮,表情欣喜。
要不是仲沭書和他從小玩到大,知道他外表彪悍內心淳樸,喜怒都在臉上寫著,就得懷疑這是哪來的男同了。
“我一看門敞著就知道你在。”胖子大口喘氣,顯然一路跑來給他累壞了。
仲沭書狗狗祟祟走到他身後,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慢慢說,在胖子眼裏卻是穩穩的教父風範。
“收破爛的老馮死了。”
“聽說了,這一塊地馮家都是親戚,你沒給他磕兩頭啊。”仲沭書調侃道。
“磕了,還跪了半夜。”胖子表情變得驚惶,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然後昨天夜裏就鬧鬼了。”
胖子名叫馮勇,人不如其名,更不如其形,一米九多絡腮胡大漢遇事慫的一批。
按照他本人的說法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不惹事就不會攤上事,事惹我就直接跑,追不到我還是攤不上事。
對於這種生存理念,仲教父連說了三個好。
話說馮老頭無妻無子,精瘦幹巴的一個老頭,每天天沒亮騎著那輛破三輪出門,等早餐鋪快關門了載著半車破爛嘎吱嘎吱的回來。
逢人和他打招呼也不理,隻顧埋頭挑挑揀揀那些破爛,咕囔著天罡地煞,大道三千亂七八糟的話。
總之仲沭書不信這糟老頭是奇人異士,可耐不住有傻子信。
毫無疑問馮勇就是個傻子,沒事就往馮老頭的破爛堆湊,幾次想往人屋子裏伸頭被攆出去。
馮老頭死了,雖然他在鎮子裏沒啥人緣,但好在沒惹過事。
鎮長就張羅張羅,把他屋裏屋外東西賣賣,鄉裏再出點錢,勉強湊個葬禮,家裏能用的東西父老鄉親撿撿也有人出力。
馮勇一聽能分馮老頭的破爛,立馬申請此項誌願服務,成了孝子賢孫,即使沒有實習證明,在靈堂也是跪的非常幹脆。
都是馮家人,自然也沒人能說啥。
一起守靈的還有個和馮勇年齡差不多的小夥子馮辭,和仲沭書三人都是發小。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簡而言之,三個家夥在某些方麵屬於一丘之貉。
淩晨兩點,兩人已經四仰八叉睡倒在地,馮辭突然感覺一陣陰風在吹自己耳根子,撓一撓,好,繼續睡,不對!
靈堂租的大棚一點風聲沒有哪來他媽的的風啊。陡然睜開雙眼,看到盆裏燒的紙灰在打旋往上升。
“臥槽!”他慌忙搖醒馮勇。
“臥槽!”馮勇剛睜開眼看到這刺激性的一幕差點又睡過去,或者說是昏過去。
兩人哆哆嗦嗦,大腦一半宕機一半接收腎上腺素。
那堆紙灰悠悠落在盆外,形成三個字——“點神錄”,忽而又被一陣風吹散,混入供桌下的塵土之中。
短短幾分鍾,感覺像是度日如年,馮勇那口氣還沒籲出來,抬眼看到遺照上馮老頭眨了一下眼睛。
時間似乎凝固了,一人一照片尷尬對視三秒,馮勇瞬間撒腿跑路。
馮辭一看那家夥跑了,毫不考慮的跟上就跑,兩人以這輩子最快的速度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