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話言: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還真是一如既往、該死的貼切。
上官淺冷眼瞧著小院裏突然出現的三個看不清麵貌的黑衣人,不合時宜的想著。
隨手將水壺放下,素手自腰間拂過,手上便多了柄細長的軟劍。
造型普通,薄卻鋒利。
看上去好似無鋒隨手在哪批發的似的,上上下下,極具無鋒特色。
手腕一轉,劍鋒折射一絲寒芒,夜幕下溫馨的小院陡然變得沉悶壓抑,劍拔弩張、風聲鶴唳。
“鏘——”
沒有一絲廢話,三人向著上官淺攻擊而來,招招直擊命門。
無鋒的規矩:叛者,天涯海角必殺之。
不過該說不說,竟然出動了三個寒鴉來殺她一個小小的魅,有種詭異的受寵若驚感是什麼回事?
想必宮門那一場兩敗俱傷的戰事消息傳回去,定然將點竹氣得不輕吧!
哈哈,挺好,也不知氣死了沒有……
“咚——”
終是技不如人,上官淺被一腳踹中腹部倒飛而出,砸在小花園裏,砸倒了那些她精心養著的白色杜鵑花。
“上官淺,首領有令,帶你回峰。”
“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乖乖和我們回去,也能少遭點罪。看在往日情分,沒準首領還能饒你一命。”
回峰?
上官淺一怔,隨即想明白了什麼,眸中劃過抹嘲諷。
“嗬~,情分?”
什麼情分?
認賊作師的情分?還是屠她宗門的情分?
讓她回去,也不過是為了再多枚鉗製宮門的棋子罷了。
上官淺緩緩側身,牙根緊咬,抬手將麵前被壓倒的那朵杜鵑花扶正。
“咳、咳咳!”
血色順著嘴角緩緩流下,胸腔氣血翻湧,喉嚨癢澀,她終是沒忍住咳出了聲。
幾縷血霧噴灑,浸透染紅了那朵嬌豔瑰麗的白牡丹。
手指顫顫抬起,她想將那抹紅抹去,可已經沒了力氣……
手腕落下,微微直起一點的身子也脫力的再次砸落地麵。
有人上前探手置於她的脖頸處,又掐了她的下巴查看。
似是說了些什麼,又似是什麼都沒說,反正她已經聽不清了。
眼前陣陣眩暈,上官淺怔怔望著夜幕,有些失神。
算算時間,小四應已到了宮門的駐點。
綰綰交給宮門,交給他,她放心。
就算他再厭惡利用於她,宮門血脈,他總不會不顧的……
回顧這一生,她困於無鋒,束於宮門,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到頭來也不過像個笑話般的白白折騰了一遭。
費盡心機,到頭來什麼都沒得到。
仇人仍舊高高在上,好生生的活著。
她有自知之明,就算是回去了她也近不了點竹的身,報不了仇。
甚至可能將來成為那個人、成為綰綰的威脅。
如此,她怎能活……
若能重來,當年她定小心再小心,謀而後動,一擊斃命!
罷了、罷了……
這個時候還想這些做什麼呢?
今夜,好黑……好冷啊……
娘,綰綰想您做的雲吞了……
神思飄遠之間,耳間傳來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光斑交錯,黑影重重。
徹底失去意識前,有一身影在她眼前劃過,脖頸處有一抹銀光一閃即逝。
借著綽綽燈火,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
隻一眼,她瞳孔驟縮!
雀鳥!
是雀鳥項鏈!
那個人是雲為衫?!
為什麼?
她不是和宮子羽兩情相悅,留在宮門了嗎?
為什麼還會為無鋒做事?!
為什麼還會來到這裏,來抓她?!
上官淺眼睛瞪得大大的,唇畔張張合合想說些什麼,想問些什麼,可終是徒勞……
不知何時起了風,卷動著竹林颯颯作響,平添了幾許蕭瑟。
小院內雲為衫緩緩抬手摘下了黑巾,垂眸瞧著已然沒了生息的人神色複雜。
半晌唇邊溢出一聲歎息,伸手覆在其雙眼之上。
“回吧。”
——
“你會愛上宮門的人嗎?”
不知過了多久,她竟又聽見了聲音。
還挺熟悉。
是寒鴉柒?
“絕無可能。”
下意識的,她說出了這句話。
可旋即便是一愣,這個對話,太過熟悉了些。
是她進宮門前……
不、不對!
她不是死了嗎?
下巴驀地被抬起,怔神尚不及恢複,眼前便驟然貼近了那張她熟的不能再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