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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男人披一身素色絲綢裁斷衣裳,襯得他臉色蒼白。一雙鳳眼盡是警惕,鼻梁又挺又拔,薄唇稍抿,唇上還遺留著些許藥物殘渣。烏黑的頭發隨意披散在雙肩上。
半頃,白七率先開口,打破了空氣中的寂靜。
“昨夜你誤闖此地,我見你不適才喂了些藥物。我雖醫者心仁,但也從不做虧本買賣。昨夜我因此事花費了五枚銅錢,你......”
白七端詳著眼前的男人,伸出五隻細長的手指,意欲索要錢財。
男子微怔,低頭隨地拿了根樹根,在地上寫下,【在下並無錢財】
白七:“?”
她站起身,隨意拍去沾到衣裳的塵灰,繞著他走了幾圈。
他膚色白皙,睫毛長而細,衣裳裁斷為上等。
她小聲道,“怎麼會?這衣裳,這氣質,活脫脫一副世家公子樣,莫不是真是我看錯了眼?”
白七直逼男人,“你真沒有銅錢?莫不是在誆我?”
男人搖頭,白七直視男人雙眸,似欲從中看出什麼,可惜並未,隻得做罷。
白七退回毯子,嘴角耷拉下來,手撐著腦袋看向窗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開口。
“你傷還沒好轉,最多在我這停歇幾日,幾日過後便請盡快離開。”
說話間,孤陌隱約嗅到淡淡血腥味,似鐵鏽。
他內心道。“莫不是又是天道閣派來的人,讓我想想,怎麼殺你才... ...”
白七見他毫無反應,心驚怕不是還沒退燒。秉持著醫者救人的態度,伸出五指覆在他額上。
孤陌:“... ...”
“沒燒啊...怎麼沒反應?”白七喃喃自語。
兩人靠的極近,鼻尖隻相隔了幾厘米。細看能隱約瞧見鼻上的絨毛,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吐出的氣息。她猝不及防撞進了他深不見底的黑眸,似一塊石子跌進了大海,激起圈圈漣漪。
【孤陌感激不盡救命之恩】
字跡飄逸,潦草又不失美感。
白七皺了皺眉,“孤陌?”
“孤...好奇怪的姓氏,孤傲不群,形陌如水,很好聽。”白七開口。
孤陌聞言。抬眸注視白七。
她眸中水色染上細碎星光,一張圓圓的鵝蛋臉,雖梳著簡單的垂雲髻,發上插了個素色發簪,一身素雅。
但舉手投足之間透露著霸道,倒像極了她那常上陣殺敵的父親。衣裳雖舊,配在她身上,卻有種傲骨自立的挺立氣魄。
輕風吹過,吹動了廟宇前波瀾不驚的湖麵,同時也吹動了少年的心。
他停搏的心跳開始重新跳動,然後一下一下,一聲一聲,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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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高照,樹上蟬鳴聲聲作響。
白七躺在毯子上閉目養神,似眯或醒,不為人知。
漸漸,門外出現騷動。白七皺了皺眉,起身查看。
鷹飛令大人拿著懸令,不耐煩的低頭望著腳邊的市井大媽。
劉大媽哭喪著臉,坐在地上,假意哭泣,“大人,你評評理吧!就是這裏麵的人偷我東西,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啊!”
身邊的村民紛紛附和。“是啊是啊。”“大人你管管這事吧!”
鷹飛令大人擰著眉看向高掛在天上的烈日,劍拔弩張,“現今鷹飛令辦案,若有人阻擋,殺無赦!”
劉大媽望著大人手中的劍——劍身由玄鐵鑄造,透著淡淡寒光,劍柄雕著鷹擊長空,翱翔萬裏的圖案,顯得無比威嚴,一時忘記了哭訴,鬆開了手。
鷹飛令大人拿著懸令走進了廟宇大門,看著眼前冷靜的少女,將懸令展示在她麵前——印著一張孤陌的畫像,下附小字:天道閣通緝之人。
大人道,“你見過此人嗎?”
“沒有。”
“那最好。聽著!此人被天道閣所通緝,最好不要被我發現有人包庇此人,若被發現——殺無赦!”鷹飛令大人大聲道,對白七更對身後站的密密麻麻的村民警告。
“是!小女知曉了。”白七不卑不亢的應答。
大人的目光從她的臉上移開,移到她身側的手上,手指微微顫抖。
大人緊繃的嘴角慢慢緩下來,不過是假裝鎮定罷了。
“撤!”一聲令下。人群一哄而散。
很快,廟宇恢複了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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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白七進了廟宇,她看著抵在自己頸上的銀針,淡淡開口。
“我們不過一日之交,我沒興趣為你搭上性命。本就萍水相逢,就此別過吧。”
孤陌一雙風眼盡是警惕,站在門口聽了聽外麵的動靜,過後便收起銀針從後門退了出去。
“好了,耽擱了這麼久也該收拾收拾去找舅父了。”白七隨意收拾了一下包裹,手裏握著那枚沾著血的玉佩,向外走去。
盛夏的街上站不住人,熱氣和聒噪充斥著街道,蟬趴在樹上不停的叫喚。“嘎吱——”聲參雜著蟬聲驚動了在廟上歇腳的鳥雀,不久就恢複了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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