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請告訴我,明天早上醒來,我嘴唇上的疤痕會消失嗎?】
一個中年人對著一塊鏽跡斑斑,巴掌大小的銅鏡虔誠的跪拜。
等了許久,它沒有一絲反應,淩冽的寒風倒讓他裹緊了衣衫。
山上很冷,心更冷。
多少個日夜,他都曾幻想,一覺醒來,會變的和正常人一樣。
但這個夢,永遠都如同水中泡影。
他把銅鏡放回本來的位置,歉意的對著這個沒有名字的墓碑鞠了一躬。
然後,轉身離開。
又過了一會,他拿著一把鐵鍬,重新出現在了這裏。
這個墓地不知道多少年了,四周雜草叢生,墓穴塌了半邊。
他歎了口氣,鏟著堅硬的泥土,一鍬又一鍬。
一個小時以後,他癱坐在地,汗流浹背。
寒冬臘月,天寒地凍,哈氣帶起的白霧將臉上染滿冰霜。
休息夠了,回頭看向煥然一新的土包,他咧嘴笑了。
回到果園的磚瓦房,鑽進被窩,火炕的溫度讓他的身體漸漸地回暖。
黃宇鵬,是這片果園的主人。
五年前,他承包了這裏,不是因為種果樹有多掙錢,而是這裏遠離人煙,是他心目中的世外桃源。
他今年三十有九,出生便是唇裂,小時候的不堪回首,那顆自卑的種子在心裏生根發芽。
厭世、恐懼、彷徨、無助...
他想與人交流,也想像正常人一樣的生活,可他不敢,最終還是躲在了這裏。
大黃搖著尾巴走了過來,蹭著他的頭。
“又想進被窩了吧,上來。”
他抓著大黃的前肢,一下就把它拽了進來。
一人,一狗,一個家。
大黃是個流浪狗,兩年前被他撿到收養,讓他孤單的生活多了一絲慰藉。
睡覺的時候,他一隻腿壓在了大黃的身上,大黃哼唧哼唧的表示抗議。
兩個大老爺們,玩這個?
他撓了撓頭,憨厚的笑笑,最終還是沒有把腿拿下來。
從小到大,除了母親和妹妹,他連女人的手都沒有碰過,也曾有過許多微妙的幻想,但從來都沒有實現過。
秋天摘果,那些雇來的糙漢子總是肆無忌憚的聊著男女之事,讓他麵頰緋紅,想走又欲罷不能。
夜深了,他抱緊大黃,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中,一個長相靚麗,身穿紅色旗袍,臉上掛著淡淡笑意的年輕女子出現在他的麵前。
“你...你是誰?”
他驚慌失措,喉嚨像塞了一撮雞毛,用僅能自己聽到的聲音說道。
奇怪的是,女人仿佛聽到了這一切,未開口,隻是給他拋了個媚眼,從領口開始寬衣解帶。
他咽了口唾沫,慌張的把頭轉了過去,伸手摸向旁邊的大黃,卻發現空空如也。
也許有大黃給他壯膽,膽子能大一些。
汗水無聲的落下,他的身上都濕透了。
“姑娘,請你自重。”
他不爭氣的又吞了一口唾沫,想轉過頭去看上一眼,可怕自己的長相褻瀆了這具潔白無瑕的軀體。
女人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甜甜的音調如沐春風:“小女子叫做顏小玉,感謝先生的修屋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