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3.11.02.奶奶(1 / 3)

在伍拾一還在玩泥巴的時候,總有一個身材微胖,微微卷卷的頭發,有些亂糟糟的,方方的臉,並不怎麼高挑的人。

她的白白胖胖的,愁容好似長在了她的臉上,可伍拾一記得,見到她時,她每每都在笑,那笑聲笑得爽朗,隻有幾聲,聲也並不大。伍拾一從沒見到過她大笑,但就是那幾聲不太像笑的聲卻是她發自內腑的高興。

她喜歡她的子女,更疼愛她的孫子女,伍拾一並不了解她的過往,似乎很淒涼酸楚,年輕時獨自把三個孩子在那個飯都吃不上的年代拉扯到大,所依的人不是早早離世,就是勿勿離去幾十年。

可更是難熬的是那時龐大家庭的排擠,針對,可對於這一切伍拾一從未從她中聽過一個“苦”字。

她並是包容溺愛著伍拾一,伍拾一又是她的長孫女。也許小時候的拾一是除了認識她的人之外見到她最年輕樣子的人。

她是她見過所有四十歲的人中最年輕美麗的人。

家養的母雞,她舍不得吃,想留著下雞蛋吃,可不知什麼時候起,圈子裏的雞總是幾天殺一隻,三頓吃一隻,小小的伍拾一牙都沒有長幾顆,卻先學會了囫圇吞棗,竟然隱隱有吃夠了雞肉的意思。

伍拾一也同每個小孩子一樣調皮的很,在小時候她幾乎每次吃米時都把手伸進米碗裏洗,她過慣了勤儉的日子,那時候,她定然很心疼那碗以前幾個月都吃不到白米。

把飯洗手,剩湯殘菜,她總是舍不得扔了,留下頓吃,實在吃不了的,就給雞狗,也有些舍不得。

小時候在家裏翻箱倒櫃摔碗拆家的事情已經成了常態,她總是被伍拾一做出的各種各樣的事而氣到,可她從來沒打過伍拾一,也沒有凶過或著打罵過她任何的孫子女。

就連小時候伍拾一咬她的手,她也沒說什麼,也不生氣。

她總是那樣慈愛著,疼愛著。長外孫、外孫女、和孫子孫女,難得的一次團聚,她帶著他們捉蚱蜢,碧綠的菜叢中,她手裏拿著一個綠酒瓶,領著他們捉了一下午的蟲兒,手扶著發酸的腰一次次抓到了好多蚱蜢,回去炒給他們。

她後來搬了家,大兒子在以前的村蓋了房,小兒子到市邊緣住下,大女嫁往很遠的地方。她搬去那裏除了地就是地,附近人家也很稀少,十裏沒有一家人,那邊偏遠的地方發展一直都很落後,有的隻有菜地玉米地,很荒涼。

孩子們相隔得很遠,因為路途遙遠,其他子女隻有一年才會去兩次,有時甚至一年不去不了一次,伍拾一家相對較近些,車程也要幾個小時不停,走了十幾年的路也會走錯迷失。每當伍拾一告訴她要去時,她每次她都會在路途中問還有多久會到,下車時,看到她一個人站在門等著,總會說那句:“大杳杳回來了。”然後又會高興的說:“我看看,杳杳又長高了,杳杳真漂亮。”

從前伍拾一總很聽到別人說她好看,說她長高了,她隻覺得高興並不覺得什麼,可每年聽到她說,她會覺得,她真的長高了,變漂亮了。

過年伍拾一要走時,她總會偷偷給伍拾一塞幾張紅票,省吃儉用舍不得花,都過年給了子女。

還有那裏的小超市,她幾乎不去那買東西,吃得都是自己種得菜,伍拾一還不怎麼會講話的時候,喜歡喝“歪歪”,她常常帶她去那裏買,一板似乎要十塊錢左右,她想喝她就會那買。

她的文化不高,但她總記得伍拾一愛吃好吃的,一到逢集都買些好吃的留著給她,很多時候東西都有些發mian(土話)了,還留著,果凍啊、麵包派、成條盒的餅幹是她家裏的常備。

十幾年前,她家裏沒有水果,她就用西紅柿撥白糖給伍拾一吃,小孩子的皮膚嫰,下巴上起了疙瘩,當時父母以為是伍拾一吃西紅柿過敏,伍拾一告訴偷偷她不是過敏,她可能聽進去了,也或許是牢牢記住伍拾一愛吃什麼,每次都想切些西紅柿當水果,被說了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