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相逢(1 / 3)

羽樺山壁立千仞,山路崎嶇,一對男女背著包袱摸索著出路。野獸低鳴混著黑暗裏窸窣的聲響不時地撞進耳畔,二人下意識手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一陣風動後,林中靜了下來。

“師兄,你看那是什麼?”

男子隨女子視線抬頭看去,不遠處一排樹幹上冒出綠光。綠光越來越近,兩人不由往後退去。“我們被包圍了!”女子繞到男子背後,背對背,拔出劍。一群巨型的兔耳狼身的綠瞳野獸衝兩人撲來。

兩人不停揮劍劍隻傷了獸群皮毛,一波接一波的進攻更加猛烈起來,他們抵抗了半個時辰,已然力竭。“師妹,等下我吸引獸群的注意力,你趁亂先走。”

“師兄,別傻,還是省省力氣一起抗敵吧。” 女子說著一劍刺向朝著男子側頸張開利齒的野獸,下一秒卻被另一隻野獸咬住了手臂。”師妹!” 男子焦急地想轉身救人,但獸群不斷地進攻不給他機會。女子咬著牙將劍插進野獸後背,但野獸還是不鬆口。

雙方鮮血直流,僵持不下間,一雪色勁裝的陌生男子念了一道雷訣,將咬住女子的野獸硬生生劈成了兩半。獸群朝著男子一擁而上,他也“被迫”加入了戰局。敵眾我寡,三人身上都受了些傷,包袱也都被咬爛了。年長的男子撐著劍堪堪站起,“俠士相助之恩我和師妹沒齒難忘。隻是我倆力微,連累了俠士。”

”無妨。”

三人被逼到絕境時,一輛馬車飛馳。陳秋束著高馬尾一身黑衣,拎著馬燈從車上跳下,輕盈踩在一隻隻野獸的背上,借力飛起,一躍到三人麵前,衝三人高聲道:“捂住口鼻。”

她從袖中取出一個葫蘆,往空中一扔,再將馬燈長杆一轉,對準葫蘆方向按上燈頂的開關,燈杆尾部嵌入的小刀射出一擊即中,空中淡紫色的粉末散開來。野獸們聞到了味道停下攻擊,嚇得四散而逃。

”上車。“ 陳秋吹了聲口哨,馬車隨即奔馳而來。

三人上了馬車,這才放下心來。”阜善門-周婉,這是我師兄賀煜書。多謝女俠救命之恩。“ “多謝!”賀煜書拱手附和。

”我叫陳秋,無門無派。“ 陳秋衝女子笑了笑。察覺有人一直盯著自己,陳秋下意識一轉頭,對上男子的目光。

陳秋忽覺喉嚨幹澀,下一秒將情緒收回,裝作第一次認識一樣問道:“閣下是?”

”稷玄派,裴淩。“

幾人一聊“竟然”發現目的的都是隴城,就正好一同前往。途中幾人輪換著驅車。

車行到山腳經過一條小湖,賀煜書提議休整一會兒。三人在湖畔休息,陳秋從懷中取出個小瓷瓶,遞給周婉。

“陳姐姐不用了,我這裏有藥。” 周婉噙著笑,輕抬柔荑,繡著蓮花銀紋的袖口裏露出小巧的錦袋,裏麵裝著些許黑色的藥丸。

“你們遇到的那些叫狼狡,平時都躲在洞穴裏,現下快入冬了,才出來覓食。我在你和你師兄身上聞到一種花香,可能是你們帶著的香囊裏有麓軟花。他們聞了這個香氣就會異常激動,就跟...就跟人醉酒發瘋一樣。”

“原來如此。” 周婉低頭看了眼腰間那個差點要她命了的香囊,立即將其解了下來。

陳秋頓了頓,繼續道:“這是我自製的藥膏,專門針對咬傷,每天塗在傷口上,不到半月就能好,也不會留疤。”

周婉猶豫了一下,想到師傅讓他們小心行事,不可輕信於人。但她又想陳秋若是要害人,也不用救下她和師兄,便一掃擔心,歡喜接過藥,“謝謝陳姐姐,你還會製藥,真是厲害!”

陳秋被誇得害了羞,擺了擺手,“沒有,隻是空閑的時候讀過幾本醫書。”

這時,賀煜書脫了最外麵的細錦藍袍走過來,披在周婉身上,”師妹,夜裏涼,你身上還有傷,別凍著了。“

周婉慌張地看了陳秋和裴淩一眼,臉上一紅,點了點頭。

陳秋看向坐在一旁的裴淩,他身上的粗布衣被狼狡撕咬得千瘡百孔,露出裏麵薄薄的單衣。裴淩壓抑不住地低咳了幾聲。

陳秋回到馬車上從座位底下,翻出一個小藥箱,裏麵放著形狀各異的各色藥瓶,瓶身上刻著她自己取的編號,方便整理。她取了藥,正要下車,掀開車簾,就與站在簾外的裴淩麵麵相覷。

“周姑娘與賀公子要說些私話。我來此回避。”

陳秋朝周婉和賀煜書望去,隻見賀煜書緊挨在周婉身旁,兩人有說有笑。陳秋點了點頭,電燈泡還是不要當的好。

”裴公子,請進車內吧。“

裴淩端坐在陳秋對麵,情愫流轉在深晦的目光裏,久久停在陳秋身上,似是等著她先開口。

“我看裴公子麵色不好,像是氣血不調之症。公子是否最近...常常夜不能寐?” 陳秋沉默了許久,才小心開口道。

“是。” 裴淩回答得幹脆。

裴淩體內魔氣運轉不調,每晚遊經五髒六腑,停滯於胸脅。所以乏力氣短、又內髒鈍痛而不能眠。直至裴淩完全入魔後,症狀才會消失。陳秋接著道:“這藥能安神。公子若不嫌棄,就收下吧。”

這藥能鎮定魔氣,補足氣血,由二十一種稀有材料製成。雖然每種藥材的生長地陳秋都熟稔於心,但是從各地將它們收集起來花了她不少功夫。

裴淩打量著手裏的藥,倏地抬頭問道:“陳姑娘可還有治外傷的藥?”

陳秋一怔,“嗯?有,不知裴公子是受的什麼傷?”

“被狼狡抓傷了背。不如陳姑娘幫我看看?”未等陳秋反應過來,裴淩背過身來。

在陳秋的印象中,裴淩性格內斂且行事十分謹慎,從不會這麼主動地與人接觸。陳秋幫著裴淩把上衣從肩頭褪下,四道血爪印“很好融入了”他滿是舊傷新痕的背部。這些傷不用問也知道哪兒來的,一定是稷玄派那幾位師兄又不做人了,陳秋保持麵色平靜,幫裴淩上著藥。

“你為何不早點來找我?”裴淩聲音中竟有一絲委屈。

陳秋被這冷不丁的一句嚇到,一時愣住了。

“裴公子?”

“陳姑娘有這麼多靈丹妙藥,我要是有幸早點遇上姑娘,受了傷也能少吃點苦頭。”

原來如此。我就說呢,這世界上除了自己,不可能有人還有前世的記憶。陳秋僵硬地扯出一抹笑,“裴公子說笑了”。她從位子下方的隔層裏翻出一件舊披風,拍了拍灰。

”裴公子,天氣冷,你若不嫌棄就把這披風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