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江跡商那一番話,張旭遠還真的愁上心頭了。
他整天板著一張臉,悶悶不樂的,去幹活兒也不叫江跡商了。
“張旭遠最近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傍晚黎湘玉在門口看到張旭遠低著腦袋往家走,都不跟她打招呼,很奇怪地問江跡商。
江跡商進了門,打了盆水在院子裏洗漱,說:“在反思。”
想來他那些話是說到他心裏去了,說到底,他自己都對這段關係不自信。如果他自己不往前走,怎麼追得上別人的腳步?誰又會真的那麼蠢,放著好好的前途不要倒退回到他的身邊?
黎湘玉一時沒弄懂江跡商的意思,隻以為是在窯子上被老板罵了,所以心情不好。
她也懶得多問,走進了廚房:“洗好手過來吃飯。”
“嗯。”
黎湘玉今天沒有什麼胃口,雖然做得菜不少,自己卻沒有吃幾口。
江跡商吃飯時往她的方向看了好幾眼,見她臉色有點發白,問她是不是生病了。
黎湘玉都無心和他講話,說沒有,等他一吃完,就收了碗筷去洗,跟他交代了別的任務:“馬上要來水了,你去提兩桶水吧,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沒力氣。”
“好。”
村子裏的水管隻通往幾個特定的地方,每次來了水,就得自己提著桶排隊去接。
江跡商很快去了一趟,到的時候還沒幾個人排隊,因此沒多久就接滿了兩桶水,挑在肩頭回去了。
等他把水都倒進了水缸,發現黎湘玉還沒有把碗洗完。
她蹲在地上,背對著他,半天不動。
江跡商將桶放好,走到她身邊去,半蹲下身來,問:“到底哪裏不舒服?”
黎湘玉捂著肚子,臉色煞白,半闔著眼,看上去虛弱無力,嗓音也很喑啞:“痛經。”
江跡商怔了下,把她沒洗完的碗放到一旁:“一會兒我來吧。我先扶你回屋。”
黎湘玉在他的攙扶下站起來,蹲太久了,剛站起來就覺得眼前一黑,站都站不穩,直往地上倒,江跡商穩穩扶著她。
他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大跨步穩穩地走出廚房,穿過小破院進了屋子,把她輕輕放在床上。
小腹還一陣陣墜痛著,黎湘玉難受得拉過被子蓋在身上,靠著冰涼的牆,氣若遊絲地嘟囔道:“以前也從來沒有這麼疼過,不就吃了兩根冰棍嗎……”
江跡商:“……”
他拿過枕頭墊在她背後,要給她倒了杯熱騰騰的水,無奈說:“知道不該吃還吃。”
黎湘玉努了努嘴,轉了個身背對他,卻無話反駁,是她貪嘴了。
江跡商在水裏泡了點紅糖,他也不知道怎麼照顧痛經的女性,杯子遞給她,隻說:“好好休息吧,有什麼活兒讓我來。”
黎湘玉沒說話,捧著杯子小抿兩口,水有點燙,隻能慢慢喝。
江跡商洗了碗,又提桶去接水,把水缸倒滿為止,回到屋裏,黎湘玉已經睡著了。
前兩天是最不舒服的時候,尤其是這次還這麼來勢洶洶,黎湘玉宛如一個廢人下不了床,全靠江跡商照顧她。
她甚至還把床單弄髒了,也是江跡商幫她洗的。
等這幾天過去了,她才終於來了點勁兒。
六月過去,地裏的活兒漸漸不多了,黎湘玉有了更多閑暇時間,剛好同村的婦女給她介紹了個鎮上收毛織品的商家,隻要織得好看,他們都收。
黎湘玉小時候就跟著母親學會了織毛衣,織書包,手藝很不錯,於是閑下來就會做一些,賣給那商家。
其實也可以自己上縣城賣,會有人要,隻不過來回路費、食宿往裏一搭,就賺不回本了。
黎湘玉花了兩天時間,先是做出了個深灰色的斜挎包,包正中央是一個金色五角星圖案,包內容量也不小。
等江跡商下班回來,她就套到他身上去,左看看右看看,滿意地點點頭。
江跡商也低頭瞧了瞧,做工說不上多精細,但是簡約好看,也結實。
“給我的?”他問道。
黎湘玉一開始是打算自己拿去賣的,想著他正好也需要個裝東西的包,就大方地點了頭:“嗯,送你了。”
江跡商笑笑,以後也不必拎個袋子出門了。
到了七月,原本唉聲歎氣了好幾天的張旭遠,又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一下了班,他就去趕村口的大巴,往縣城裏跑,天天興奮得像個猴子一樣,一天掙的錢還沒花的路費多。
後來黎湘玉才知道,是佩佩放暑假回來了。
張旭遠也不能真的天天往城裏跑,再說了,那是人家家裏,要是讓莫蘭佩父母發現他天天來找她,那不得把他的腿打斷?
張旭遠在他們麵前老是炫耀個不停,說自己和佩佩一起吃了飯拍了照,感情有多好,她在學校也是每天都在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