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風霽月—雨過天晴萬物明淨之象。開闊的胸襟和心地,也象征太平清明的政治局麵。
霽,為此也。
齊霽做了一個夢。
他回到了涼州小院。
他有些忐忑的站在院門口。遠山上懸著一輪殘日,光影明暗交錯,一切被染成昏色。
院牆上站著一隻肥大的青鳥,昂首挺胸,似有心事,眺望落日的方向。
煙囪裏升起縹緲晃動的炊煙,如夢似幻。
小水。
強烈的思念促使他邁開腳步,顫抖的手推開院門。
院裏不知何時種了一棵茂盛的鳳凰樹,已是秋末,樹葉泛黃,幾乎與橘紅的夕光融為一體。
小水。
房門半開,裏麵隱隱有說話聲。
他沉重地走過去,每一步都重逾千斤。
“他怎麼還沒回來,這飯都好了,再不回來可又涼了。”
“哎呀,著什麼急,姐你又不是新婚小娘子了。”
她在等誰回來?
齊霽的心猛地縮緊。
“你懂什麼?生活不就是這樣,一日三餐,有人相伴,等來等去,這才叫過日子。”
小水。
“咦,你快看,我姐夫這不回來了?他站在院子裏發什麼呆呢?”
他的腳步停住,有些瑟縮。
小水嘴裏“咦”了一聲,推開門走了出來。
她穿著天藍色的襦裙,挽成發髻的青絲有些鬆散,掉落了幾縷在臉頰邊,隨風輕輕飄動。
“你傻站著幹嘛,回來了還不趕緊進屋吃飯,都等著你呢。”她嗔怪的說。
“小水。”他眼睛酸澀得厲害,視線變得模糊。
“怎麼了?今日沒打到野兔?”她朝他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上的灰,“沒事啊,距離天冷還早著呢,灰兔毛也不急著要,下次你把小馬哥帶上,他有經驗。你啊,帶兵打仗厲害,打獵可是需要技巧的,得跟人家多學習。謙虛點,知道不?”
“小水……”他的語聲低咽,伸出手抱住了眼前的這個讓他愛了一生的人。
她終於發覺到他的反常,回抱住他,“怎麼了?受什麼委屈了?誰敢讓你受委屈?”
“沒有,沒有受委屈。我就是,太想你了。”
“多大的人了,還撒嬌。”她輕笑,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我以後能不能不去打獵了?我不想離開你身邊。”他嗅著她的發香,低低道。
“哎呀,不去就不去吧,家裏的錢夠花一輩子了,你就在家給我劈柴喂雞鴨鵝就行。實在不行我過兩天再讓小馬哥抓頭豬回來養,你喂豬也行。”
“好。”
“心情好點沒?回屋吃飯吧,他們還等著呢。”
“好。”
她牽起他的手,把他領進屋。
“姐夫啊!沒想到你還有這麼膩歪的一麵啊!”香椿促狹道。
“好了好了,快去後麵喊老黃他們過來開飯。”
他站在屋裏,看著一桌子飯菜,還有一個小小的幼童睜著漂亮的大眼睛看著他。
小水進屋換衣服,香椿去後麵喊老黃了,屋裏現在隻剩他跟這個小人。
他看著小人,心裏有期待還有一絲緊張。
小人的眼睛眨巴眨巴,奶聲奶氣的開口:“你不是姨夫。”
他的心如墜冰窟。
“你是誰呀?”
“我……”他的聲音抖得厲害。
“再晚一會我老頭子就餓死了!你們是不是盼著我早點餓死好省糧食啊!我告訴你們這兩個壞丫頭,你們黃爺爺能活到九十九!”
馬嬸扶著老黃過來,狠狠地掐了他一把“吃現成的還這麼多話!”
小水換了一身鮫青長裙出來,翻了個大白眼。
“趕緊坐下吃飯,老黃今晚沒酒喝。”
“哎!你這丫頭!”
“我都多大了還喊我丫頭,齊霽坐下吃飯。”
“……齊霽回來了?”老黃凹陷緊閉的眼皮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