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時年少春衫薄(1 / 2)

梁文和曾幾民相識於大學的校園裏,梁文孤僻,曾幾民熱血,不失為一對好搭檔。先前領他進棚子的人叫做方達,在鐵路工上小有名氣,他彎彎的笑眼讓人是非有好感。在梁文和曾幾民鬧矛盾的那些日子裏,他收留了一無所有的曾幾民。

暮色漸濃,曾幾民坐在一片礫石上發呆,沒有人知道他腦子裏在盤算些什麼,“艸,真他媽割屁股。”

“割屁股你不也坐這麼久?”梁文在旁嗤了一聲。

曾幾民回過頭便看到梁文懶散地靠在一旁的鋼管上,他幹淨的西裝外套上沾上了鐵鏽,卻顯得人更加蕭疏。他喉嚨發幹,如果,他說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這麼頭鐵要跟杜倫特勢不兩立,但既然說是當初,便已經過去:“那傳聲筒把事兒告訴你了?”

“說了,這事兒我確實幫不上忙,那個叫黃秋生的死了,你怎麼辦?”

“我去要錢,這不是被槍指腦袋了麼?”

“我還有點積蓄……”梁文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他打斷。

“誰稀罕你的錢!你給我聽著,梁文,老子幫你不是為了要你的幾個臭錢,我知道你能忍,你就給我忍著憋屈給我好好幹!”

“神經!”抽完一根煙,梁文拍了拍手,也坐在地上,“曾幾民,老杜把我踢走了。但我混得不錯,現在勉強當個教書先生。”

“以前你就是能說會道的教書先生。”

“梁文,你爹沒教過你朝三暮四的道理嗎?別人給你嚐一點甜頭就這麼開心,想當鬼佬的走狗?你先想想趙誌林是個什麼下場。”

趙誌林寫在宿舍的血字可能是梁文這輩子唯一的陰影,“得了,我知道。”

“教書先生告訴你一件事,晚上這條街上有小偷,你給我小心點,快滾!”雖然嘴上這麼說,曾幾民輕輕的拍了拍梁文的肩,隻是交代他注意安全。曾幾民望著他走出去很遠。

那天晚上,梁文戴上毛氈帽款款地走了出去,他拎著那隻不起眼的公文包,裏麵藏了一支沒有子彈的槍。他的心裏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朝著不知對錯的路狂奔而去。

今年三月十六號的時候,《西太平洋報紙》報道了一起發生在紐約的槍擊案,發生在蘭亭街。慧姐早年的時候還是廣西一個山溝溝裏麵的小妹,後來那裏來了一個人販子叫金叔牙,走來的時候騎著高頭大馬,他那顆大門牙迎著太陽閃,腰上別著的錢串子丁零當啷地響個不停,羨煞了那裏赤膊的漢子、姝麗的姑娘,人家都猜那是縣城裏來的老爺。

慧姐就是那個時候跟著他走的。

她從那些回憶裏抬頭的時候,梁文已經站到他麵前很久了,“老板娘,洗衣服多少錢一件?”

慧姐看了一眼他的西裝外套,“洗外套嗎?”

“不,洗帽子。”

慧姐的眼睛微微眯起,頭一次打量著梁文這個彬彬有禮的書生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怎樣的心。用帽子買人頭,是這條街上公開的秘密,“5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