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啊,來。”阿婉奶奶招呼著阿婉,又轉身跟婷婷說道:“婷婷啊,你媽在後巷喊你了,快去看看。”
“哦哦,來啦來啦。”
“奶,咋啦?”
“今晚你把這個帶魚帶去給你外婆,今天剛買的。用點豬油煎一下,特別好吃。”奶奶從櫥櫃掏出藍色透明袋遞給阿婉。
“等會吧,我還沒準備過去呢。”
“現在去,待會天都黑了,你還要載你弟,多不安全呐。聽話,現在出發吧,快去喊你弟,記得跟你媽說一聲。”奶奶把阿婉半推出廚房,又在菜籃找了個幹淨的塑料袋給帶魚套上。
阿婉提著帶魚,騎上單車,去到巷尾喊道:“陳家豪!陳家豪!趕緊出來!”
“幹嘛。”家豪手裏抓著幾顆玻璃珠子,頂著髒兮兮的一張苦瓜臉。
“走,去外婆家。等一下天都黑了,我可不敢載你出門,掉溝裏我都不知道。”
“哦。”家豪努力了幾次,還是爬不上自行車的後座。
“你咋這麼蠢呢?玻璃珠子能不能先放袋裏,兩隻手爬上來,有那麼難嘛?”阿婉兩隻手緊握著車頭,雙腳岔開用力的頂住地麵,家豪最終爬上了後座,手中始終握著玻璃珠。淡淡的說了一句:“坐好了。”
阿婉一隻腳踏上腳踏板,另一隻腳踩著地麵往前蹬,蹬了幾下,單車平穩的行駛起來,她順勢坐上了座椅。
“外婆!”單車還沒停好,家豪已經跳下車跑進外婆家的大門,阿婉握不穩車頭導致車子失控猛晃悠了幾下,導致差點摔跤。“你欠揍嘛陳家豪!”阿婉回頭,家豪已經沒了蹤影。
阿婉走進門,坐在大廳數十雙眼睛齊刷刷看向她,頓時間,忘記了喊人。後背突然被猛的的一推,阿婉往前一個踉蹌,又差點摔倒,回過頭看到是婉媽,她手裏端著一盤洗好的葡萄,不帶好氣的說道:“你是又啞巴了?不會喊人?”
“外公、外婆、小姨、姨丈、舅、舅媽......”阿婉喊完一圈,發現沙發還坐著幾個不認識的大人,她用餘光瞥向婉媽,她正看著電視,沒關注自己,阿婉便轉身打算去隔壁房。“阿婉,你去叫家豪把飯吃了,菜在飯桌上。”外婆起身叫住了阿婉,“碗筷在門口,曬一會太陽,都忘記拿進來了。”
“哦。”阿婉走出門,把一大籃筐碗筷搬進了屋,又去隔壁房間把家豪喊出來,裏麵全是上竄下跳小孩,“快出來吃飯了。”家豪坐床上把玩著手中的槍具,頭也沒抬的說道:“不吃,我不餓。”
“抓緊出來!”家豪這才從床上跳下來,走出房間,
坐上飯桌。阿婉裝了兩碗飯,兩人安安靜靜的吃著。
吃到一半,阿婉突然想起奶奶給的帶魚還吊在車頭上,趕緊放下碗筷跑出去。“還好沒被野貓叼走。”她拿著帶魚走回了飯桌,小姨剛好路過,打開袋子問道:“拿的是什麼?”
“我奶給的帶魚,叫我帶過來。”阿婉抬頭看著小姨,隻見她齜牙咧嘴的說了一聲“咦~”便走開了。
“又不是給你吃的。”阿婉小聲嘀咕道。
“我想吃。”家豪眨巴眨巴眼睛對著阿婉說道。
“這還要煮呢,叫媽給你煮去。”阿婉不耐煩的說道。
“算了。”家豪扒拉完最後兩口飯,扔下碗筷就跑回了隔壁房間,阿婉也停下筷子,收拾好,拿到外麵水龍頭順便洗了放回了藍框裏。
時間沒過多久天就開始黑了,阿婉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看著電視,舅媽走過來拉著她說道:“阿婉,我們去看看村協花燈活動行動了沒有。”
“啊?哦,好。”阿婉起身舅媽便一把拉住她的手,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門。
“阿婉,咋在外婆家這麼生分呀,既然過來了就當成自己的家一樣,知道嗎?”舅媽牽著阿婉的手,另一隻手則撫摸著凸挺的大肚子。
阿婉嗯了一聲,點點頭。
“今年讀幾年級了?”舅媽問道。
舅媽的聲音就像一條涓涓細流,潤物無聲,亦似燕語鶯聲般娓娓動聽。阿婉不自覺的也用低柔的語調回答道:“六年級了。”
“這麼快?那要升初中啦,成績好嗎?”
“一般般吧。”
“沒事,小孩子隻要身體健康就好,成績雖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但是你也要多跟家裏人溝通,多跟爸爸媽媽聊聊天。”
“嗯。”
“哎,他們準備開始了。”
阿婉順著舅媽的目光望去,祠堂燈火通明,掛滿了紅燈籠,一麵麵不同刺繡的錦旗被掛在新鮮的、十幾米長的竹竿上,這便是待會要被扛著巡遊的“竹旗”。男人們排成一個長隊,手裏提著印刷著自家姓氏的竹紗燈籠,正在翹首等待著某種號令的發出。
“走吧,我們回家掛鞭炮了,你舅也在隊伍裏,可咋沒看到人啊。”
長隊裏麵的男人都是家裏添了男丁的家族代表,十五這天全村的代表都會齊聚祠堂,參與提燈掛旗的繞村巡遊活動。
舅媽拉著阿婉往家,看到外公已經在二樓掛鞭炮,大家都端著一柱香在門口等待著遊行隊伍的到來。
“阿婉,你跟弟弟他們去二樓。”舅媽跟阿婉說道。
“好。”阿婉趕緊爬上二樓,隨著鑼鼓聲越來越近,遊行隊伍出現在了家門口,婉媽、舅媽他們爭相往香爐上香,隨後外公點燃了鞭炮,整個氣氛在此刻達到高潮。
待鞭炮響完隊伍也走遠了。家豪跟弟弟妹妹們跑下樓,在炮灰堆裏尋找著未被點燃的、還帶著導火線的鞭炮,隻要再次點燃,就可以爆炸。大人們對小孩這種行為已經置若罔聞。
“阿婉!”阿婉聽到熟悉的叫喊聲也趕緊下樓,隻見婷婷騎著一輛大號的兒童自行車,車上還掛著五顏六色的被擰成一個個環的夜光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