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皇朝,餘州,青靈郡,鱗波鎮。
月光如水一般,灑在磨光的青石板上,映照出一片明亮的反光。枯葉在空中翩翩起舞,卻不曾在地麵上堆積。
來自萬裏江麵的微風,輕輕拂過屋頂的開闊處,一絲一縷地溜進門縫。
微風輕拂過屋外的雜草,使其曲折挺立,宛如在舞蹈,這股生命的氣息似乎也滲透進了破舊的土胚房中,使得原本死寂的少年眼中,重新煥發出一絲生機。
痛!
餓!
好痛!
好餓!
白笙眼皮微動,艱難睜開眼,隻覺得肚子一陣痙攣,似乎有無數小刀在腹部內肆虐一般,令他在草席上蜷縮成一團。
他強忍住身體傳來的不適感,咬緊牙關,目光模糊地打量著四周。
陌生的小屋,破舊的草席、簡陋的家具、牆壁的裂縫、覆蓋住屋頂的舊厚茅草。
隨著映入眼簾的一幕幕,一股記憶也突兀的衝撞進白笙的腦海內。
“白笙,他的名字也叫白笙?”
“母親七年前偶感風寒去世,父親在月前上山打獵,不幸摔入崖中,粉身碎骨。”
“這都什麼標準開局!?”
強忍住身體上傳來的處處痛感以及腹內的饑餓,消化完雜亂的記憶碎片,白笙神情恍惚。
山洪爆發,勢頭洶湧,為救被困孩子在返回途中被激流卷走,拚盡全力掙紮,仍擺脫不開洪水束縛……
不是夢,
白笙苦笑,自己真的為了救人而被洪水激流卷走,命喪黃泉了。
剛考上夢寐以求的大學,在前途一片光明之際,卻突然中斷了生命的旅途。
唉,世事無常啊。
咕嚕嚕,咕嚕嚕……
肚子發出饑餓的呼喚,使得白笙的意識漸漸回歸至現實之中。
捂住肚子,略顯吃力地從草席上站起身來,四顧環望,一床一灶一米缸。
搖搖欲墜地慢步走至米缸前,低頭一看,偌大的米缸,竟連一粒米都看不見。
簡直是老鼠看了都流淚,
小偷看了含淚留下小費。
靠!
不行了,先找點水。
身體各處以及腹部內的刺痛時刻刺激著大腦神經,白笙扶著黃土牆,一步三喘氣,搖搖晃晃地推開門扉,往前再艱難踏出幾步,卻再也抬不動腳,不得不停下坐在門口稀稀疏疏的草叢堆上。
“這實在也太虛了吧...”
感受著體內逐漸流失的力量,白笙簡直不敢置信,難不成剛重開就又得再死一次?
冰冷的恐懼宛若一隻巨手狠狠捏住了他的心髒,前世互聯網上所謂的人類隻要死過一次就不會再怕,簡直就是扯淡!
人類對死亡的恐懼是刻在DNA裏麵的。
沙沙沙……
沙沙沙……
這是木屐在泥土路上行走時,泥土顆粒與木屐底部的齒發生摩擦,所產生的獨特的聲音。
有人!?
白笙心中頓時燃起希望的火焰,求救的話語幾乎就要從喉嚨中跳出去。
“別管他,繞過去。”
“真是晦氣,別被餓死鬼給纏上了。”
白笙話到嘴邊卻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隨著腳步聲的遠去,縱使空中明月皎皎,卻也阻擋不住黑暗的蔓延,白笙隻覺心底忽的冒出一陣冷意,渾身的血液正在逐漸變冷……
“笙兒,你咋坐在這嘞。”
“今個這天氣可真是怪冷的,快快進屋,可別把身體給凍壞了。”
笙兒!?
誰?我?
用力調轉頭部視線,一黝黑漢子就站在身旁,白笙脫口而出道:“鄭叔?”
腦海深處的記憶告訴他,麵前這名穿著樸實的黝黑漢子名叫鄭大佳,姑且算是自己的鄰居。
對了,我就是笙兒。
住在這一帶的,隻要是跟白笙一家較為熟悉的鄰居,都會親切的喚他為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