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驅趕著操場的少年們回到教室。高二3班的教室裏,坐在最後一排的時息向前看去,第一排第一張的位置,空了幾天了啊。
他心中有種複雜的感覺,摻雜著不安或不適,他說不明白。
“聞予笙去哪兒了?”他走向第一排,詢問聞予笙的同桌。
“你不知道?他住院了啊,他沒告訴你嗎?”吳越略感震驚,他以為時息會是第一個知道的。
時息斂眸,心中不安更甚。
心裏埋著事兒,上午的課怎麼都入不了耳。
上午下課後,家裏的司機突然來接他回家。
家裏,時息看見父母匆匆下樓。
“回來了?正好,跟我們一起去趟華山醫院。”時父向他走來。
“去醫院幹嘛?”時息心中的不安被無限放大。
“聞家那孩子今天手術,我們去慰問一下。”時父說著。但時息知道,他父親不過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拉近同聞家的關係罷了。他從來都這樣。他們聞家家大業大。父親總讓他討好聞予笙,這讓他厭惡無比。
即便如此,他還是隨著父母坐上去往華山醫院的車。
到了醫院,父母去進行所謂的“慰問”,而他就站在病房門口,倚著門框,靜靜的凝望著病床上的聞予笙,眼裏看不出情緒。
病床上的人還是那麼溫和, 隻是那雙載滿星河的雙眸閉著,嘴唇也看不出血色。
病床上的少年很平靜,像是沒了呼吸。
這個想法刺激到了時息的神經,他轉過頭,不敢再往那邊看去。
不多時,聞予笙被推進了手術室。
時息看著手術室的門緩緩關閉,他不停的在心裏告訴自己:那個少年醒來後還會像從前那樣睜著濕靈靈的眼睛看著自己,毫不掩飾眼底的愛意。
聞予笙是喜歡他的,不是麼。
手術室的門口站著形形色色的人,他的目光穿過人群,看見靠在聞父肩頭掩泣的女人。
那是聞予笙的母親,可那個溫柔冷靜的女人,此時在丈夫肩頭泣不成聲。
身旁有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醫生匆匆走過,臉上的神色難掩焦急,快步進入了手術室。
手術室裏。
“病人什麼情況?”為首的醫生戴著銀邊眼鏡,額間的皺紋沒有歲月的滄桑感,反而增添了幾分威嚴。
“主任!您來了,病人突發心肌梗塞,心髒驟停了!”主刀醫生臉色焦急。
楊主任眉頭皺成川“做造影了嗎?”
“已經做了。”
楊主任眉頭緊皺“準備植入支架。”
手術室裏所有人都忙碌起來。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時息慌了,堆積的冷汗從額角淌下。
終於,手術室的燈滅了。但他不敢過去。
他站在遠處,看見門口的醫生語還休,最後,卻隻輕輕搖了搖頭。
像是渾身血液倒流,這一刻,他竟在六月的盛夏。感到了九月寒天的冰冷。
目光所及,一片刺眼的白。百布之下,是曾經滿眼燦爛星河的少年。
少年的生命如同盛夏的蟬鳴,戛然而止。